谢墨初第二次换上素白的长袍,第一次是他母后仙逝之时,第二次便是这一次。
谢平一袭黑袍,上锈腾云驾雾的龙,依旧威风凛凛不见忧愁。
而文武百官穿着朝服,后宫妃嫔虽无清一色的白色,但也是极其素淡的眼神,艳压群芳登时成了素雅之花。
拂晓之时,所有人早已在宫门前的宽阔地上,谢平与谢墨初站在丹樨上俯瞰众人,全场寂静无声好似萦绕着一股悲伤哀切的气息,但实际上为太后伤心也只有苏家罢了。
苏挽一头墨发编成一股长辫戴着一朵小小的白花别在耳畔上,一袭素白长裙毫无点缀就连款式也是极其简单的,偏生她身段有致竟是穿出一种在无瑕与黑暗之间的感觉,令人不由多看上几眼,之后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小猫已经交给了首次,他带着安之跟若素二人不知在哪候着,而她并非真的被放出来了,至少还有十五人在暗中监视她。当然,这种气氛阎罗王最喜欢了,在别人听不到的情况下,阎罗王叽叽歪歪个没完没了。
“这才是我的天下……”
“哟哟!居然有几个的死期快到了!”
“哟!这个命长啊!”
诸如此类,听得苏挽神烦,偏偏上边的皇帝还不发言。
谢墨初在苏挽入场时,一眼就在白茫茫的人海里瞧见她,此时见她好似有些不耐心中微惊,就怕她做出什么惊骇全场的事,幸好这时谢平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日苏捧月太后出灵,朕追封太后为懿太后……”啰里啰嗦一堆,却没一点对她苏氏家族有用的事,除了一个荣耀的封号反倒令他看着孝子十足。
一段话说完,马哈比了个手势,下面的人开始吹奏哀曲,悠长而空洞好似在引人前往永无止境的黑暗。
众人依队形开始走出宫门,女人的队伍里有人开始哭丧,延绵不绝的哭声辨不清真情假意,苏挽从没见过这些架势,愣了片刻也只好入乡随俗了。只不过她不伤心,让她哭也哭不出眼泪来,反而像是在……打嗝。
身周一同前行的人‘扑哧’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后匆忙捂住嘴故作哭的不能自己,看的苏挽望尘莫及。
72人将棺木抬出正宫门。此时,皇室官府倾巢而出,走在最前面的是60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仗队内有1620人之多,他们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十分威风。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有125人,分三班轮流抬送。
在棺木后面是全副武装的八旗兵勇。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和宗室觉罗的队伍,车轿连绵不断。
在送葬行列中,还夹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他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一场葬礼至高无上的尊严和豪华,极尽骄奢淫侈。
……
到皇陵沿途几百里,一天内早已规定好要走多少路程,才能停歇下来,因为入殓也是有吉时的,所以途中只有在到达每一站设有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的地点才能真正停歇下来。
饶是苏挽是坐马车的,也经不住这么赶路,出皇城不过三天她就忍不住头晕目眩水土不服,她不由感慨自己真是娇生惯养。
这天傍晚终于赶到休息的地方,苏挽再也受不住了,她跳下马车忽地一个踉跄直接坐在了地上,揉着自己一直‘突突’跳动的额角,面色苍白的跟身上穿的白袍毫无二致,远远看上一眼还以为是一同要烧掉的白纸人。
齐洛看见她时便是这个样子,他几步上前难掩脚步匆忙,想要伸手扶起她可场合并不允许只好艰难的收回手,“你怎么样?”语气担忧却毫不掩饰。
苏挽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来便瞧见他,忍不住绽开笑容摇了摇头,自己扶着马车的车辕撑起身,再次摇了摇头笑道:“无碍,就是跳下来时太猛了。”
齐洛见此也微微勾了勾唇,只是没多少笑意。
安之跟若素也有些受不住,在马车内缓了好一会才出来,根本没清楚苏挽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是掀开门帘瞧见齐洛在都是一怔,她们在苏生那住了几年自然知道他们之间关系微妙,此时见到他在都有些紧张,唯恐被别人瞧见乱说什么,到时苏挽可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