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衣女子再也顾不得道谢,跻身窜入小巷中,一溜烟地跑远了。
这厢沉渊军入城,魍魉城的匾额泛着幽幽红光,青面獠牙的守城铜像更添几分狰狞,行人纷纷让道。
乌玳面无表情地勒着缰绳,健硕的肌肉令人望而生畏,胸口用一根黑绳坠着不知名材质的月牙状饰品,就连其□□的战马亦竟摆出不好惹的神色来。
且他常年戴着那副护腕,格外珍惜。
此刻乌玳左手漫不经心地撑着大腿,实在想不明白,此等地界,究竟有何令湘玠着迷之处。
“启禀大殿下,属下听说,三殿下如今也在这魍魉城中。”
乌玳这才敛了思绪,提起了些兴趣,“哦?嘲风人呢?”
下属嗤之以鼻,心中不屑,“他到了魍魉城头一件事,便是去了花魁楼快活去了,或许此刻应正是温香软玉满怀。属下去寻他回沉渊?”
“不必了,”乌玳傲然之色溢于言表,“回来也指望不上他,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如今要紧之事是替湘玠过生辰,寻他回来没得污了我妹妹的眼。”
霎然,乌玳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翻身下马,“湘玠!”
湘玠正同夷陵玩味地打量着又兜兜转转至四衢阁门口的紫衣女子,她此刻正同一位着靛青色衣衫的郎君拉拉扯扯。
“夷陵,这保管不是正经情人,瞧这郎君不情不愿的。”湘玠掰了瓣橘子往嘴里塞。
夷陵闷闷的,却不住点头,表示附和。
偶然听得呼唤,湘玠扔下这侧的热闹,提起裙裾,朝乌玳跑去,笑颜如花,“阿兄怎的在此?”
乌玳冷着脸,尚未发话,四衢阁二楼窗口已有一张弯弓对准了他,执弓的嘲风迟迟不曾放箭,惹得谷海潮探头张望,只见原是除却大殿下以外,沉渊族内不为外界所知的湘玠姑娘也正位于楼下。
是的,姑娘,而不是公主。
这牵扯到一桩沉渊厉王一桩旧事,并非他们做下属、做儿子的可以置喙的,何况昔日雪妃落难之际,正是乌玳与湘玠的母亲苦求厉王,才得饶母子二人一命,谷海潮深深地望了嘲风一眼,犹疑道,“主子,要不算了吧?”
话音刚落,利箭破空而出。
嘲风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尽可能让自己冷淡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日,就算是误杀了湘玠,我也非得射出这一箭不可。”
“小心!”紫衣女子大喝一声。
惊呼引起了乌玳的注意,又幸而其骁勇善战,乌玳紧紧地护着湘玠侧身闪避,堪堪躲过一劫。
“你没事吧?”乌玳摸着湘玠的胳膊,仔细确认。
湘玠摇了摇头,惊魂未定。
倒不是害怕受伤,而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阿兄兴许会在自己面前,被旁人谋害,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若不是那紫衣女子的提醒,兴许阿兄与自己就……
待确实对方平安无事,两人齐齐回首,却只见四衢阁二楼紧闭的门窗。
“有刺客!”
“保护大殿下!”
沉渊军除却最初的惊慌,很快井然有序地冲入四衢阁,乌玳怒不可遏,“是哪个混蛋,胆敢暗算本煞和我妹妹!”
湘玠想起紫衣女子,正要道谢,却眼见那郎君与她一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众人面前,乌玳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喝令道,“给我追!”
话落,乌玳唤来心腹,“此地不宜久留,送我妹妹回沉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