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玳大快朵颐,心满意足,夸赞道,“不错,不错。”
嘲风给谷海潮使了个眼色,谷海潮即刻会意,“湘玠姑娘,这菜色已然冷却了,属下知道那边的市集有许多热气腾腾的美味小食,不若属下领您去瞧瞧?”
乌玳也觉得湘玠陪他们两个大男人待在一起无聊,点了身侧的心腹道,“你,陪我妹妹一道去!”
乌玳既发话支开她,湘玠便明了二人定有政事相谈,于是款款起身。
嘲风一边替乌玳倒酒,一边拦住乌玳的心腹,劝道,“有海潮在,定护小妹无虞,大哥放心。”
又望向乌玳身侧站着的那位心腹,“这位大人不若也坐下来喝两杯?”
乌玳迷迷糊糊的有些醉了,“来,坐下陪本煞喝酒!”
谷海潮见状,躬身伸手引道,“湘玠姑娘,请!”
魍魉城的市集在夜间十分热闹,谷海潮跟着湘玠,穿梭于人群之间,怀中捧着热气腾腾的各界美食,烤姑获鸟蛋,糖醋蝎魔,杏仁豆腐羹,冰镇蟠桃……
谷海潮捏着越来越单薄的荷包,狠狠地心疼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劝道,“湘玠,湘玠,要不咱先就这么多?”
湘玠噗嗤一笑,“哟,这会儿不假惺惺地唤我姑娘了?”
“这不是大殿下尚在,”谷海潮挠挠头,“若是直呼其名,大殿下恐以为咱三殿下有不臣之心。”
湘玠的身份尴尬,自幼便是被沉渊族所隐匿的存在,生母早逝,兄长一心投入军营,又势要闯出一番天地来,长年艰辛,难得顾及同母的妹妹。
是以幼时,往往是沉渊的罪奴之子嘲风和谷海潮才会接近她,带她溜出沉渊,至少那时候,他们是同仇敌忾的,厌恶厉后的狠毒,讨厌顶云的高高在上。
那时候,嘲风想要一个妹妹很久了。
谷海潮也喜欢这乖乖巧巧,活泼机灵的小姑娘。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了呢?
大概是乌玳终于在军营闯出一番天地,几经征战,赫赫有名;大概是乌玳能给予湘玠的越多越好,越令嘲风觉得她终究不是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与之乌玳也没什么两样;大概是嘲风修渐长成,立志要登上王位,替雪妃讨回公道的心越强;大概是表面嘻嘻哈哈,不务正业的面具戴在嘲风身上越久,他愈发厌恶这些年来伏低做小的自己……
谷海潮回想起今日射杀一事,他敢笃定,嘲风兴许会狠心做掉乌玳,却绝不会伤害湘玠,因为这是他儿时仅存的良善之心。
否则,凭借三殿下的真实实力,若无犹疑,乌玳今日决计不可能活着走出魍魉城。
“海潮,你跟三哥会伤害我阿兄吗?”湘玠眸中映着明灭不定的烛光,定定发问。
谷海潮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湘玠径自笑起来,“开玩笑的,我知道答案。”
“走罢,回去了。”她抬手缓缓撑了个懒腰,眼底浮现几分困意。
一路上,谷海潮心事重重,反倒是湘玠恍若不曾问过那个问题,如百灵鸟般轻柔地哼起了一曲不知名的小调。
二人回到阁内,见乌玳已在嘲风的一声声“大哥威武”和心腹的一声声“大殿下威武”之中迷失了自我,笑的全然合不拢嘴。
嘲风见谷海潮回来,交换了眼色,笑着打哈哈。
湘玠与乌玳的心腹搀扶着醉醺醺的乌玳离去,“三哥,阿兄酒量不好,下回可千万别这么灌他了,酒饮多伤身。你也是。”
嘲风笑意僵在脸上,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