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大伙都没有料到,在这般不寻常的,暗处波涌着危险的时间点,高家兄弟,居然还有心情为高启兰庆贺生日。可细想想,又觉得合理——毕竟,这是兄妹三人分别多年,第一个团圆的生日。
白金瀚的包厢内,黄瑶第四次掏出手机来看,方才她问唐小虎,去哪了,怎么迟到了的短信,仍旧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一旁高启强、高启盛正拥簇着妹妹,欢呼着为她吹蜡烛,黄瑶也只得按耐住心底越来越浓重的不安,收起手机,展露笑颜,凑了上去。
“兰姐,生日快乐!”
黄瑶话音将落,高启兰拥着她,还待要说些什么,门忽而猛地被撞了开来——一行打手均身着整洁的黑衣,推搡着一个被打的几乎半死不活的男人进了包厢。
“强哥!”唐小龙跟阿虞,不消片刻紧随着就钻了进来,仿佛亦是才听见动静。
高启强摆摆手,示意众人都先别说话,“小龙,你先带小兰,去楼上歇一会儿。”
“哥,还有瑶瑶。”高启兰察觉到了,此刻贴着她的黄瑶,身子不自主地,抖动了两下。
“小龙,你先带小兰上去,瑶瑶留下。”
那就是,冲自己来的了?
来人还未开口,高启强就喊自个儿留下,那就是冲自己来的了。想到这儿,因虎叔迟迟不回信息而升腾的不安反被冲淡了些许,黄瑶又镇静了下来,她甚至主动推了高启兰一把,笑着说,那没事,兰姐你先上去。
高启盛挑眉抬眼,同自己哥哥交换了个眼神,似是赞许。
“强哥,您吩咐的事儿,查到了,就是这个人,在白金瀚卖货。”
黄瑶只等着他们搭台子,明眼看着戏唱到自个儿身上还早得很,便只一杯接一杯地拿桌上的威士忌灌自己,似乎是想将自个儿早点儿灌醉了算完。
阿虞却认出来了,地上那个被打的没剩几口气的人,是自己的手下阿成,还算是个半大孩子,才刚入行没几天,这是不知道怎么犯了大老板的忌讳?阿虞正想卖卖自己还算有那么点份量的老脸,开口求情,说两句什么,却见一个打手,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而另一个将手中的东西,统统倾倒在了阿成身上。
阿虞和黄瑶都认出来了,那是满满一桶的,彩色麻/古。
阿成在白金瀚卖货?卖的是什么货?不必问了。
饶是阿虞,脸色都变了,更不必说黄瑶,白金瀚虽说如今是唐小龙在管,但贩/毒这样的事儿,若真有什么,她的虎叔一样脱不了干系。
“老板!饶命老板!”阿成却挣扎着跪了下来,想往高启强脚边爬,被人按住了,于是只能大声叫嚷着,“老板!不是我!不是我要卖!是虎哥!虎哥逼我的!我也没有办法!老板你行行好,放了我……”
“我操!你放屁——”阿虞第一个反应过来,厉声上前,便当胸给了阿成一脚,“放你/娘/的屁,虎哥就算真要干这事儿,至于用你?你以为你是谁……”
“哦?那听你这么说,小虎能用的,只有你喽?那要不你说说。”高启盛适时出声打断了阿虞,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高叔叔,盛叔。”一旁的打手,正要上前,黄瑶开口了,女孩一张小脸几乎没有血色的惨白着,但仍挂着明晃晃的笑意,“虎叔不会的,虎叔他这么多年……”
高启盛不知何时点上了烟,重重地吞吐了一口,点了点头,“嗯,我觉得,小虎也不会。”男人迈步上前,靠近了阿成,一口浓烟吐在其脸上,“你怎么能攀蔑小虎呢?还不赶紧说实话,说实话,啊,饶你一命。”
“真的,是真的,我我我我不敢,我不敢撒谎,我没有!”阿成跪在地上,涕泗横流,连连磕头,额头很快红肿了一大片,“真的是虎哥,真的——”
高启盛拍了拍阿成的脸,再次邪性的笑了起来,他摆摆手,身后的两个人,上前再次一左一右拎起了阿成,架住,一气呵成。
高启盛一拳打在了阿成肚子上,“说实话——”
“啊,真的,真的是虎哥——”
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阿成始终惨叫,始终没有改口,只打得高启盛停下来的时候,都微微带了几分喘。
“高叔叔……”黄瑶几乎摇摇欲坠了,她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条可能破局的路,却全部,全部全部都是死路,她才终于发现,是她太高看自己了,她对面的,是半生悬命走到今日的高启强,自己想从他手底下救人?她谁都救不了,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高叔叔,要不,把人交给我审,我,试试,能不能让他开口?”
“瑶瑶,让他活命,他都不肯开口,你说,他是在撒谎吗?”高启盛贴近了她,他用无比绅士的姿势和动作,贴近了黄瑶,仿佛像是在邀请黄瑶跳一曲华尔兹。
手中的酒杯,被高启盛夺走了,黄瑶被半推半引着,站到了阿成面前,高启盛正从身后拥着她,她的两只手被男人分别握着,塞进了什么东西。
兰姐的生日蛋糕,需要这么锋利的刀吗?黄瑶自嘲地笑了。
于是她最后的尝试,也被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