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了楼敲了半天的房门无人应答后,把花放在地上,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
她摸索着墙上的开关将灯打开,观望房里空无一人。
沈以茵换好鞋后将花放在了餐桌上,卸下伪装软绵绵的走向客厅,整个人仰着头瘫倒在沙发上。
闭着眼睛冥想了一会后,她挣扎着起身给沈母打过去了电话。
“妈妈,你还没回来呢。”
沈母听着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心里一紧,面露忧虑之色,询问道:“今天工作很累吗?”
沈母突然的关心让她心里产生一些怀疑,平常她一说累就会被教育一顿,今天这是很不对劲。
“妈,你不对劲,你有问题,是不是背着我出去玩了呢”
“没有,我这不是关心你,我今天不回来了哈,我在你姨这里,就这样。”
“哦,哎,妈……”
还没等她说完,沈母心虚的就挂断了电话。
“正好今天这件事就不先让她知道了”沈以茵又躺了下去,一手翻看着手机,一手搓着脸纠结着什么。
她想了想还是算了,翻找中无意间又点开了那首歌。
听着听着手就慢慢耷拉下来,眼皮渐渐遮住了光亮,睡眼惺忪的她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小茵,醒醒。”沈以茵趴在桌上正睡的入迷,被人从睡梦中叫醒。
“怎么了呢”她微抬起头眯着眼睛,额头上的头发歪歪扭扭,她努力睁开眼睛,一个青涩的脸庞映入眼帘。
沈以茵揉揉了眼睛拍了拍脑袋让自己逐渐清醒,这才看清是她的大学室友段文婷,带着黑框眼镜呆呆的,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平时就和她言语多些。
“快上课了,老师都来了”她推了推眼镜望了一眼讲座上的老师,将她面前多余的课本推给沈以茵。
她坐直身子来将课本打开,看着段文婷的笔记抄了几下。铃声响起后,老师就开始在下面绘声绘色的讲起。
前面几排几乎很少有人,每次进教室都是蜂拥而上的坐后排。
而有的讲师看见前面只有熙熙攘攘的几个人,就会让最后面的人往前坐。
所以每次沈以茵都会很早到教室抢占先机,而早八后遗症就是沾着凳子就想睡。
比如说刚下课的沈以茵就克制不住困意想要再眯一会,还是段文婷连拖带拽的将她带离了教室。
“快走啦,上午上完就没课了,下午有的是时间给你睡。”
沈以茵只好不情愿的依靠着她站起了身子,伸了伸懒腰后和她一起赶赴下一个课。
中午吃饭的空档,沈以茵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一个陌生女人带着哭腔。
“你好”
“沈以茵,你爸死了,我求你回来送他一程”
“你打错了”
段文婷看着对面的沈以茵脸色侘白,紧握住手机的手指发出吱吱的摩擦声,瞳孔微微颤动,瞬间周围布满了寒气。
“你没事吧”她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没事,骚扰电话而已。愣着干嘛,吃饭呀”说完沈以茵拿着筷子大口大口的吃着粉条,还积极张罗着她快点吃,手里的动作没有停顿下来。
段文婷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也不好过多顾问,也就低头吃起了饭菜。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宿舍里呆着,睡醒了吃,吃了再睡,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样。
第二天,沈以茵下完课后谎称朋友来找她,独自一人出了门。
“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爸,你至少回来送他一程吧”
“我知道你恨我,但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你妈逼的”
“沈以茵,你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
“反正他也是你爸的儿子,财产他也有一半”
……
沈以茵看着一条条短信,她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路口微微发红的灯映照在斑马线上行走的皮鞋上。
灯下伫立的垃圾桶里,全是不被人接纳的垃圾,却又刺裸裸的出现在每个人的眼中,令人作呕而又无法避免。
她将那些垃圾从手机里删除,企图用耳机给自己一个狭小的空间得以呼吸,毫无目的地行走在人群中。
直到走到一个幽静的公园里,她才摘下耳机依靠在最深处的长椅上。
这时电话响起,本想直接挂断电话的沈以茵看到是沈母的来电后擦了擦模糊的眼睛,擤了擤鼻子调整了一下后接听了。
“小茵你去吗?”
“不去”
“好”
母女两人简短的几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沈以茵知道母亲心里还是会绷不住,年少的喜欢到后来的相濡以沫。
直到现在母亲心里还存着一丝念想,不是对那个死了的男人,而是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沈以茵从记事起,街坊邻居都说她很幸福,奶奶也常常说她是家里最幸福的一个孩子。当时她真的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
直到后面,家里的东西越来越贵,电视也越来越大,争吵声也越来越大。
经常醉酒的男人回家后就发酒疯,动手摔东西,后面也经常夜不归,可笑是每次他酒醒后总会低声下气的恳求得到她们的原谅。
再到后面,沈以茵上了高中,和母亲搬了出去,而男人在她高三的时候带着小三不见了踪影。
而那个时候,男人唯一回来的一次,只是为了要钱,他舔着脸趾高气扬的指着她的鼻子扬言这一切都拜她所赐。
沈以茵恨透了他,他嘴里的话总是能狠狠刺痛她的心。
“你妈就是个烂人,你就跟你妈学吧”
“你只知道花老子钱,女的有什么用”
“老子要儿子”
……
她已记不清从男人的嘴里听到过多少谩骂,也渐渐忘记了那些污言秽语,但那张面目狰狞的脸她从来不会忘记。
最令人作呕的便是他在外面从来都是一副老好人的嘴脸,而那些不明事理的人还总是说她们的不是。
沈以茵最难受的便是她最亲的奶奶,至今都还在为他开脱,一直觉得是她母亲的过错。
一句家和万事兴就能抵过他所有的罪过。
她拼命解释,用证据说话,崩溃的怒吼着,换来的却是被扫地出门,从此,她再也未踏入那间门。
她回忆着过去种种,觉得天下的男人都是这般无情无义的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起身离开。
沈以茵走出着绿草如茵的公园,穿过巍峨耸立的大厦,逃离川流不息的车流,走到了一家空荡荡的餐厅。
里面飘来的歌声止住了她的脚步,她往里走到了角落里。她拿起菜单随便点了点,撑着脸双眼的望着窗外。
伴随着歌声悠扬,她再也忍不住,眼泪从眼角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她回过神来双手擦拭着布满脸庞的泪痕,从包里拿出一块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