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演武场内,林惜青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练习射箭,这几日她终于说服小酒在自己习箭的时候去做他自己的事情。
没有了人一直盯着自己,林惜青可谓是过得十分逍遥,在演武场待够时间就回去。
只是这日,突然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韩厘,快帮我来看看眼睛。”
林惜青一转头,看见韩凌隐背着手,身着玄色蟒袍,系着碧玉色腰带,腰间配着玉珏,面如冠玉,像是哪家的贵公子。
韩厘像个老妈子一样,闻言立刻紧张地上前查看,只听韩凌隐慢悠悠补全了下一句,“若不然箭靶上一根箭也无,总不能是林卿一个都没射中吧。”
林惜青无奈,“王上小时候不知道有没有吃过咸菜?”话音一落,林惜青便有一丝后悔,忍一忍就好了,何苦这样非要还回去,讽刺他多管闲事。
韩凌隐此时心情好,也不计较“林卿还不服气,孤十三岁时便可拉动四十石的大弓,林卿如今手上这弓,估摸着也只有十二三石吧。”
林惜青怕刚才自己得罪了韩凌隐,想弥补一下,“是是是,王上神勇无匹,文武皆修,无人能及,玥国这几年在您统领下才能这般富庶强盛,臣等对您的敬仰,便如滔滔江水般绵延不绝,又如葱葱密林无边无际,您便是臣等前路的明灯,高悬的明月...”林惜青克服心中的羞耻,竟然越说越多,还有滔滔不绝之势。
韩凌隐不得不扶额打断,“莫论他人,”看着林惜青,目光深邃“林卿也是这般想的吗?”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一个肯定的回答便可以维持现状,营造一种君臣尽欢的美妙场景,但在此刻,面对着对着韩凌隐具有压迫力的视线,林惜青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合上了。
她已经听小酒说那日自己受伤的时候韩凌隐来过,橱柜里动过的蜜饯和水壶中没剩多少的水都证实了那天有人对她的悉心照料不是一场幻梦。
还有后来送来的疗伤圣药,里面似乎还加了一味祛疤的药,让林惜青伤口痊愈之后身上没留下什么疤痕,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管是身上的伤痛,还是官场的波云诡谲,林惜青早已经习惯自己一人处理,若是示弱,就有有无数的麻烦找上来,除了让上位者觉得不堪重任,给自己人增添失落不安,给对手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好处,这样一来林惜青便慢慢学会了自己舔舐伤口。
而如今,有一个人,在细微处给予了林惜青润物无声的照顾,事后却没有任何重提的打算,好像这也不过是随手一做。虽然不知韩凌隐在上次事件中是什么心态,不管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还是别的什么,林惜青此时都对他很难生出恶感。
半晌,林惜青对着韩凌隐认真说道,“若是最开始我遇到的是主上,我想是的。”
韩凌隐还想再问,小酒回来了。
而且...带着他那满怀的花。
“小酒,你带着这么多花干什么?难不成,你就是、就是...”韩厘看着小酒,慢慢反应过来。
“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这几日的采花贼。”韩凌隐看见小酒满怀的花也是无语。
这几日韩厘在自己耳边念叨御花园的花看着一天比一天少,韩凌隐也没当一回事,只当是照顾的人不精心,没想到内里还有这一遭。
小酒手足无措,“我,我没想偷,就是看见那里有很多花,还挺好看的,这么多花也没人看,我就...”
韩厘见状见小酒都快紧张地把衣服抠烂了,也是不忍,“行了,小酒,主公没怪你,花长在树上就是让人看的,以后少摘点。”
林惜青也跟着道,“是啊主公,小酒也是无心之失。”
“行了,念你初犯便也罢了,你回去把《礼记》抄三遍,小惩大诫。”
小酒垂头丧气道,“是,主公。”说完便转过去画蘑菇了。
说来小酒从小见了字就头疼,最怕的便是写字,若是罚个别的小酒都不至于这般不高兴。之前让他习字他总也拖拖拉拉不肯去,但主公罚下来的他不敢不做,只是心中十分郁闷。
这边林惜青也在摸鱼,校场负责的教头见韩凌隐过来,便立刻给搭了个简易的棚子,茶点什么的一应都备上。林惜青就站在一边这会儿帮忙摆个碟子,一会儿又去移移桌腿。
看得韩厘瞪了她好几眼,心里想着这人今日怎么净抢自己的活,于是也不甘示弱,力求把一切都给韩凌隐安排成最舒服的。
韩凌隐瞥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好整以暇,打开折扇扇了扇风,颇有些看热闹的意味。
这是这茶托前前后后摆了三次,教头带的兵士已经呼啦啦全退下了,林惜青也不好一个人在那里磨蹭。
林惜青只能继续重复瞄准射箭,只是许久还是一支箭都射不中靶子,能勉强到靶子的距离便颤颤巍巍掉下来了,更多的是连靶子的距离都够不到。
韩凌隐唤来韩厘,“给她换更近的。”
“主上,这已经是操练场最近的五十米靶子了。”韩厘为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