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街上显而易见的有些萧索,那狸妖一进城早就没了踪影,估计找它的长期饭票抱大腿去了。
柏清梅找了家客栈,小二热情地招呼上来:“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
那小二应了一声,有些意外地看了钟归他们一眼,又道:“没想到这时候还有城外的人来。”
钟归嘱咐着柏氏二人把物什都搬到房间里,闻言问了一声:“何出此言?”
小二嘿了一声,压低声音似乎怕是惊怒了什么似的道:“公子知道鬼美人么?”
“听闻是在深山里的鬼怪。”
“何止啊,这怪物都跑到城里来了,已经吃了好几个人的内脏喽。”
“这城也不算是小城,没有术士去降服吗?”
“一开始是有的,但那时候鬼美人还不猖狂,都躲在树林里;这几天术士们都被国师请去京城参加什么大会去了,鬼美人进城了也没人管了。”
钟归又问道:“死了几人?都是什么时候死的?”
小二刚想回答,就被符九方打断了,符九方喊了一声:“小二,把你们这最好的酒都搬来!”
那小二看见符九方披发红衣的样子还被吓了一跳,但一反映过来对方说了什么,便喜笑颜开地哎了一声,去搬酒去了。
钟归叹了口气,道:“你……”
“你什么?你多管什么闲事儿?浪费了时间,到了登仙台你连皇帝的席都没得吃!”
这时候小二把酒坛子搬来了,听见了皇帝两字便要吹嘘一番,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店的玉冰烧可是天下第一,连天子都说好!”
符九方挑了挑眉,喝了一口,道:“骗人的吧,我喝过比这更好喝的酒。”
那小二顿时不服气了:“什么骗人的!客官知道我们城为何叫做隆恩城么?”
符九方不按常理出牌:“我为什么要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店小二被噎了一下,然后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客官有所不知,相传三百年前,这地儿还是个镇,当时天子周游各地,路过此地,本来天子的轿辇是不会在这穷乡僻壤停留的,但天子路过此时地忽觉口渴,镇上的里正便献上冰玉烧,天子觉得此酒十分好喝,便在这里留宿了一晚。此地便沾了龙气儿,后来便越来越繁荣,建了城就叫‘隆恩城’了。”
符九方无甚兴趣地哦了一声,喝酒跟喝白开水似的灌了一碗,也不细细品尝。
那小二见自讨没趣,便悄悄退了下去。
钟归还想再打听些鬼美人的事,奈何从刚才开始身体就发虚,眼前也一阵阵发黑,身上忽冷忽热的,连站也快站不住了,估摸着是路上着凉了。便唤来弟子,叫柏清梅柏寒山多留意点鬼美人的事,方千渡去买药,自己到房间里休息。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钟归就发烧了,人在床上躺着,烧的嘴唇惨白。
方千渡被符九方打发看管柏氏姐弟去了,乌骨夫人苦哈哈地在旁边张者鸟嘴喷火熬药,符九方就坐在床边喝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钟归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符九方的红衣,笑道:“看来老祖还挺关心我的。”
符九方道:“谁叫你是这一脉的独苗苗,自然要好好护着。”
钟归支着胳膊想起来,符九方见状放下酒壶扶了一把,钟归等的就是此刻,放在被子下的手捏决。
共情!
钟归缓缓沉入符九方的回忆里。
这一路上,钟归想了很多事,符九方,传说中的大恶人,在仅有的几次共情中似乎并没有展现的那么坏,但恶鬼终究是恶鬼,符九方所展现的凶性以及秘密都是巨大的隐患,何况人都是会变的,小时的符九方无论多么好,也不能否定她后来所做的恶。
钟归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能超度十心老祖,他只想抓住些把柄或者弱点,在危机来临时能保住自己的徒弟就行。
这次共情钟归十分小心谨慎,借着发烧的由头或许能瞒过老祖。钟归感受到身体飘飘荡荡,似乎与以前有些许不同,以前是以第三方视角来看对方珍贵的记忆,而这次……似乎是附身了对方记忆中的一个人。
热,汗气蒸腾,熏得人晕晕乎乎,离费力的睁开了眼,见床边一抹红,张了张口:
“师……”
“师什么师?你这几天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你把钱花哪了?”这次的符九方比前几次高了许多,像是十四五岁,快及笄的年纪,此时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家徒弟。
“对不起……”
符九方本来想打,听见这句软乎乎的道歉立马气都消没了,手拂在脸上像羽毛落上去,“好了好了,快吃药吧,下次缺钱就跟我说,不要不吃饭。”
离笑了一声:“师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