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师弟带来的一株忽地笑,现在已经开的满院子都是了,东风一吹,呼啦啦的到处都是香味儿。
符九方就支着一条腿懒洋洋的看手中的稿纸,时不时用毛笔在上边勾画。
此时离正在给师父挽发,浓密的头发梳成几股,一股编成小辫儿垂在身后,其他两股挽成高发髻,用缠花簪子固定在头顶,而后离又跑到旁边摘了几朵忽地笑夹到师父的发丝中。
符九方将那一页稿纸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抬眼就看见徒弟在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于是符九方拿毛笔在他面前晃了晃,“看什么呢,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离被惊醒,听了师父的话立马脸红了,又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憋出了一句:“我怎么能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呢!”
符九方开始逗他:“喜欢师父怎么大逆不道啦,谁规定的,我去揍了他去。”
离的两只手开始撮弄,“师父你就不要开玩笑了。”
离最终也不知道师父的那句话是不是开玩笑,或许是个试探?但是师父的观察力挺敏锐的,她是不是观察出了什么……
他想着便连忙摇头,谁会喜欢师父这种人呀,自大不说还喜欢打架,经常把自己搞的乱七八糟。再看样貌,符九方长得也并不是那种貌若天仙的女子,也不是文人们所赞颂的美人那般齿若编贝,手如柔荑,相反,因为符九方经常耍刀弄枪的缘故,手上的皮肤十分粗粝,能摸到厚厚的茧子。
离正想着,就见刚才还坐在石凳上皱眉的符九方突然站起来蹬蹬地往后院跑,边跑边喊:“沈青玉你这小儿快来跟我打一架,我这次有顿悟,绝不会再输嘎哈哈哈哈!”
离叹了口气,心里又加强了“这种人怎么会有人喜欢。”的念头,然后连忙追上去,道:”师父您等等我。”
离没想到,没过多久,自己就要考虑要不要跟师父表明心意这种事了。
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符九方呢?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
或许就是在几天前,离想。
就在前几天的傍晚,离爬上房顶,十分意外地没有看见符九方,以往师父经常窝在房顶一整天不吃喝,离走到师父经常呆着的那块砖瓦上,西方已经露出月亮,夕阳的光像绸带一般撒在身上。
天麻麻黑时,屋檐上出现一只白生生的手来,随着那只手发力,就接着露出了符九方的头,来人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笑盈盈的爬上房顶,抬头一看,见离坐在上面,想到对方又要催促自己睡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转头就想跑。
刚跑了一步,就听见离在身后说,“今天的月亮很圆。“
符九方扭了头,坐在离身旁,讪讪笑道:“是啊,是啊。“
“今天是中秋节,以往在我们那里过节会放好多好多的烟花,很漂亮。”
“现在没有了,毕竟北凉国不过中秋节。“
竟然是思乡了,也是,每逢佳节倍思亲,任那个异乡人看见这一盘圆月,都止不住得心神动荡。
符九方顺着离的目光向天空上看去,一阵静默,突然站起身来,拉着离到了后院的亭子里,然后神神秘秘地说:“为师给你看个好东西。”
符九方笑眯眯的拿出来一块铁片,似乎是个令牌,术士们几乎都有一个这东西,离没有看得太清,就见符九方微微握手,那老君令就仿佛在铁炉里一般缓缓融化成一摊铁水,被符九方握在掌心。
符九方看着那摊铁水,冷笑一声,往天上一抛,金色的闪光的火花照耀了大半个天空,炸出一片璀璨。
美丽得好似在梦中,离呆呆地看着,赞叹了一声。
“好看么?”
“好看。”
符九方道:“在我故乡,逢年过节就会又有,要是再配上‘龙穿花’表演,会更好看。”
听师父描述的,再看看天上的烟花,离的心情也渐渐变好了,原先的郁郁之气一扫而空。
符九方说完,猛地一回头,跳下房顶,从旁边灌木后边提溜出一串小鬼,符九方看着梗着脖子在最前面的程月,佯装生气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干嘛?”
一个小鬼在程月后边伸出头来:“过节呢早睡干嘛,再说你不是也没睡吗。”
“呦呵,敢顶嘴了是吧。”符九方撸起袖子,作势要打,其实因为她本来就十分不靠谱,早就在徒弟面前毫无威严可言了。
符九方装腔作势的攻击自然被离拉住,程月在旁边道:“我可以跟你们一块过节吗?”
后边一群小崽子在起哄:“烟花!烟花!“
符九方则面带愁容实则内心开花的朝离摊手:看吧,是他们要求的,不是我的意思。我其实很想乖乖睡觉的!
离有些无奈,但今日过节,便没有出声阻止。
“你还有铁吗,没有铁怎么弄烟花?”许游的一句话暴露了这群小鬼究竟在旁边偷看了多久。
“是打铁花不是烟花啦,”符九方神神秘秘道:“我知道哪里有铁,嘿嘿,估计能打一晚上铁花的量了。”
离叹了口气,由着对方撒欢似的去找铁,自己则嘱咐了程月好好看着师弟师妹们,去了厨房拿吃食——总不能让这群小鬼嘴巴闲着。
待到离拿着炒米饼回来时就看见,符九方把程月他们全弄房顶上去了,其中还有个一条腿垂在房檐下晃悠,吓得离连忙爬上房顶将他们往里拉了拉,符九方还在旁边道什么没事我会看好他们云云,直到离瞪了她一眼,她才悻悻住嘴。
符九方见离不高兴,连忙对众人道:“都做好了,我们要看烟花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