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听说大队长之前上过战场?”
“是啊,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你不是害怕他吗?哪回见了他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徐建业挺高兴的,闺女最近爱跟他说话了。
之前父女俩都挺沉闷的,一天话都说不上两句。
徐瑾桃出生的时候,柳叶难产大出血,身子虚,想让阮翠莲帮忙照顾瑾桃出月子。
阮翠莲当场就撂下话来,“要是个男孩,别说月子,就是伺候你一年都行。可你呢,跟你大嫂一样,生的都是赔钱货。
唉呀!也不知道我们家造的什么孽呀,怎么就看走了眼娶了你们这样的媳妇。”
柳叶哭成个泪人,可她身上实在是疼。
大嫂回娘家了,男人出去干活还没回来,她想回娘家婆婆也死活不同意。
她实在没办法,只能哀求着,期盼阮翠莲心软,帮忙照顾几天。
阮翠莲满心嫌弃,“我帮你看?建红才两岁呢,你这个当嫂子的真是心狠呀,看着你这个小的,建红怎么办?
再说了,你大嫂生完瑾梅就下地干活了,也没让我看瑾梅,要是让她知道我帮你看了,人家不得说我偏心啊,你大嫂能愿意?!你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这么金贵干不得活。要不,送人吧!我马上去给找人家。”
柳叶一听这话,心如死灰,只能生生忍着疼,自己照顾女儿。
这是她的孩子,说什么她也舍不得送人啊。
徐建业听着信急忙赶回家,就见着妻子一个人带孩子,身边连个热茶热饭都没有,顿时心如刀绞,又毫无办法。
自己都不受重视,何况自己的孩子。
自己的老婆孩子自己疼,徐建业在家伺候了一个月,以前说什么听什么的男人,任凭阮翠莲怎么骂,甚至都上了手,也不出去找活干。
直到柳叶身子好利索了,他才走。
这是徐建业第一个孩子,他还照顾过,尽管是个姑娘,但在他心里,徐瑾桃是他最喜欢的孩子。
小时候徐瑾桃还老粘着他撒娇,后来渐渐大了,就不爱跟他说话了。
他想跟闺女多说说话,但自己笨嘴拙舌的,不知道说什么,为此他还伤心了一阵子。
这回姑娘递来了话头,徐建业一边打磨着椅子,一边高兴地接话。
“听村口李奶奶说的,大队长打仗的时候还打死过好几个敌人呢。"
“哼哼,别听村口老太太瞎说,你叔是炊事班的,就在部队上做过饭。不过他运气好啊,认识了一个政委,没事就教他识字看书。
咱村我们这个年纪的,也就他识字多,有文化,队里有什么要写的,读的都是找他,他也能干事,所以他才能选上大队长。”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民叔天天板着个脸,谁不怕他呀!”
徐瑾桃恍然大悟,怪不得徐康民有读书人的派头呢。
徐建业笑了两声,吹了吹木头上的浮屑,继续慢声道:“他不板着脸能行吗,要是成天笑嘻嘻的,哪个怕他呀。到时候不就乱套了。
我还记得他刚当上对长的时候,太年轻,有人眼红不服他,上工故意偷懒耍滑还搞破坏。结果……”
徐建业还卖起了关子,徐瑾桃催促,“爹你快说!结果啥啊?”
“结果就是他哪天搞破坏,队长哪天就记他零分,还当着全村的人开大会进行批评他是落后分子,再不改就送农场,这才老实下来。
你还别说,咱村选了他,还真是选对了,就自留地,每家都比杏花村多上二分呢!还有一回啊……”
徐瑾桃听他说完,心里有了谱,这人公正廉明干实事,还有文化,看来想要和他打好关系,还得有点真本事。
以徐瑾桃的水平,干好一个村官应该不在话下,但是怎么才能开这个头呢,总不能一上来就表明自己的目的,毕竟徐瑾桃平时连话都跟队长说不上一句。
而且原身只上过小学,还是沾的那几年扫盲的光。
她还在这琢磨着怎么跟徐康民搭上关系。
没想到机会自己找上门来了!
徐康民只有一个儿子叫徐鸣,已经结了婚,在晋安县城派出所上班。
群山大队离县城有四十里路,因此只有休假的时候回家,平时送个东西洗衣服什么的都是媳妇陈萍来回跑。
这天,李婶看着酱菜腌得差不多了。
于是叫来儿媳妇,“萍啊,酱菜腌好了,给小鸣送去吧。多装点,让小鸣分给他兄弟点。”
陈萍甩了甩手上的水,应声道:“哎,知道了,娘。那长征就搁家里了啊。”
“你放心去吧,我宝贝孙子我还能看不好。对了,记得再把那几件薄衣服给捎上。”
陈萍当然放心婆婆,平时儿子就是婆婆带着的,她收拾好东西就骑着自行车就出发了。
看儿媳妇走了,李婶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大门口,抱着孙子跟几个邻居聊天。
长征才一岁半岁,在一个地方坐不住。
李婶聊得正起兴呢,孙子扭过来扭过去,哼哼唧唧要哭。
她忙捏着一颗大白兔奶糖塞到孙子嘴里,哄道:“长征,乖啊,给你糖吃。哎,刚刚说到哪了?”
“哎呀,还是你这日子过的好啊,这当家的是大队长,儿子在派出所当警察。你看看,这长征吃的零嘴都是奶糖。”王大娘羡慕道。
李婶心里乐呵呵地,笑道:“这糖是小鸣队长送的。我跟你说啊,这各有各的好,你看三儿在家,你天天的都能瞧见。
我啊,十天半个月也见不着儿子,家里的这个也是整天不着家,成天在外面跑。要是有什么事谁也叫不着。”
几个大娘一听,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纷纷夸起来,谁让人家男人儿子都有本事呢。
长征拿着奶糖舔了两口,甜滋滋的。
他抿着糯米小牙啃,啃了两口发现啃不动,一口全塞嘴里了。
糖渐渐在嘴里融化,他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小孩子嗓子眼小,奶糖卡在喉咙里。他咳嗽不出来,小脸憋得通红。
小手不断地胡乱扑腾,李婶将孙子转过身来,这才发现孙子的异样,瞬间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