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璃做了一个梦。
漫无边际的黑暗尽头,有洁白的光羽若隐若现,仿若两团模糊不清的人影。
她站在那两束光芒对岸,身处在泼墨的暗色里,这之间的距离,仿佛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星河。
“义父... ...”
“假如有一天我们真的分别,你会想念我嘛 ?”
“会、吗? ”清朗的男音,声音的主人有一些迟疑。
“放心,不会有那一日。”他思索了一阵,给了雏女干脆利落的答复。
冬璃胸腔一阵血液翻滚,血凝在喉管处,她几乎无法呼吸,却能感受到燎心的灼痛————
一种死亡的气息。
她刚想伸开手,痛 ! ! ! 身子动都不能动。她整个人受困于飘渺的梦境中,身子在不停不停地下坠。
“啊——啊——— ! ! !”梦境中传来一声惊叫,虚无缥缈的幻境在她意识复苏后瞬间破碎。
耳边传来车轮辘辘的声音,她正躺在一辆马车上。
冬璃睁开了双眼,她感觉到四肢仿佛被钉在木板上,痛灼感无比真实,更加强烈地侵袭自己的四肢百骸。
“你醒了。”她身边坐着的一位老妪对她说。
“是...你,救了我? ”她虚弱地问。
老妪拉开马车上的延帘,一阵微风吹进来,缓和冬璃身体上火辣辣的疼痛。
老人的头撑在车窗上,浑浊的眼瞳眺望远处的原野晚景,江水朦胧辽阔与晚霞澄天连接在一起。
老人的耳朵好像听不太清,她未能及时回复冬璃的问话。
“我们这是要去哪 ? ”冬璃又问了一声。
老妪这才转过身来:“姑娘,你身受重伤,俺带你去俺家乡疗养,你不要乱动。”
“谢谢你,我差点以为...今日我......必死在那个巷口。”冬璃感激地说。
“唉。”老妪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姑娘真是福大命大,俺今日碰巧来凤城省亲,胡同里迷了路,遇见了姑娘。要不然啊,姑娘可真凶多吉少哩。”动听的吴侬软语,老妪嗓音很是沧桑,声音和她的面容一样苍老。
冬璃从这话里应证出一点,救她的老妪不是凤城当地人。
“阿婆的家乡在哪里?”冬璃浅浅地问。
“俺家呀,在南疆。”老妪回答道。
冬璃如遭天雷之刑,听到“南疆”两个字后浑身一震。
冬璃郁闷: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立刻下车。
但阿婆心善,她不想辜负这位阿婆的好意。
“看来南疆人并非全是恶人,”冬璃心想,“师父,我等不到你了。你会来接璃儿回家嘛......”
她的眼角流出一滴晶莹的泪珠,随着马车的颠簸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老人察觉到冬璃在伤心:“姑娘,等你休养好了,俺再送你回去不迟。你就先不用担心了。”
“我... ... 谢谢阿婆、谢谢阿婆呀!”冬璃要是能动弹,已经是跪在马车里磕头言谢了。
不过... ...
我还有家可回嘛... ...
师父,你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