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尝尝味道如何。”冬璃迫不及待催促他道。
怀瑾举箸夹起一块,送到嘴里,细细咀嚼。这道名为“辣子鸡”的食物口味新奇,入口微麻,却温和不算辛辣,伴有阵阵鸡汁的糜香。
“不错。”香酥的鸡块下肚,他诚恳地说 。
“比我做的好吃。”
冬璃也开吃,嘴里含着一口米饭问他,“你之前没吃过辣子鸡吗?”
“嗯,岂止没吃过。”怀瑾沉吟,“简直是闻所未闻。”
“没想到,你竟也会做饭。”吃完以后,怀瑾收拾好碗筷,对冬璃说。
“哈 ! 这大千世界上五彩斑斓,无奇不有,你没想到的东西多了去了。”冬璃答非所问道。
“下次做饭给心上人吃,他肯定会开心的。”怀瑾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醒冬璃一句。
冬璃眸光黯淡下来,良久没有答话。
“你怎么了。”薛怀瑾察觉到她眉目间的伤感,推了推她。
“真希望... ...他能跟你一样。”她托着腮,侧过头,凝视着他的脸。
怀瑾看到她恍惚了心神,有一瞬的不适。眼前的少女,眼睛里已全然没了奕奕的光亮。娇颜依然,灼灼若芳华。而她的左眼下,一点妃色梅纹,像流出的花泪。
晚上息睡前片刻的间隙。
烛光下,她掩饰不住神伤。冬璃问怀瑾:“你说啊,天底下的男子都是一样的嘛。。。为何他与你相差这么大 。”
怀瑾一怔,先认真想了片刻,不急于答复,定定看着她的眼眸:“天下的女子又与你是一样的麽。”
“阿璃,每个人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男人可以像女人,女人,同样可以与男子一样英姿飒然。”
“是吗?”她释怀地笑了一下,随后那种悲伤的表情消失不见,“嘻,那我觉得...你和我是同样的人。”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发,“要是...他是你就好了。”
两次听到同样的话,薛怀瑾似乎有点气恼,冬璃显然把他当作了另一个人,那她此刻这些深情的话,也本应该是对那个人说的吧。
他抓住了她的手臂,眼中复杂莫测,缓缓道:“我可不是你说的那个云寒。”
“是呀,你不是他。你怎么会是他呢。”话音散落进寂静的夜宵,涩然。
他们是大不相同的人。
怀瑾和冬璃是同一类人,正气纯良,耿直,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而她的师父,却是一个庄严自持的人,他的一嗔一怒隐而不发,温驯,却也冷然。
冬璃与云寒,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她与他朝夕与共,她却始终看不清猜不透他。冬璃不明白,自己为何独独钟情于这样一个,温柔而凛冽的人。
“你们女人啊,囚于情爱,执念太深。我劝你早点看得清,一个人没什么不好的,不要轻易弄丢失了自己。”怀瑾安慰她道。
“其实放灯的时候,我骗了你。很多年前,我也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他终于还是对她敞开了心扉,似是不想再看见她继续难过。
“我亲眼看着她死在我眼前,却无能为力。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活在愧疚里。。。你知道吗,她和你很像。。。。。。”
怀瑾一面排放桌椅一面叹息着,冬璃从悲伤的冥想中抽离出来,耐心地倾听他的故事。
“她与你一样,活泼,率真,喜欢寻我乐子故意让我生气,但我也知道,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直到。。直到那一天。。。。。”
他似是不想回忆起从前,表情有莫大的痛苦。
“难受就不要再讲了。”冬璃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话音听起来是那样凄楚。
情之一事,无人能解。
他们都心知肚明,人这一世,谁的心里会没有藏着一个万般在意的人。唯此一人,是外人无可轻谩不容亵渎的。或许时过境迁,多年以后成了痛,成了殇,成了遗憾。久到忘记了他的容颜,但现在回想起来,曾经的那种心动,却依然是无比真实的存在。
怎么能忘掉,怎么能轻易忘得的掉 !
“今天能吃到你的饭,我很开心。”怀瑾敛了神色,对她吐露了真心。
“你说的那个人,你想知道他的心意,亲口去问一问他,不就知道了麽。他是不会骗你的。”他的话幽然,“没有人愿意欺骗一个自己日夜相处的人,即便是他真的无情。”
“好 !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怀瑾。”冬璃与他道了一句晚安,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屋外月华微凉,清云荡在漆黑浓墨的夜霄间,谁家的笙箫,吹动了秋意,寒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