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剑,睥睨四方。却为她舍下了一生的骄傲,败得如此难看。
冬璃的心乱极了。怀瑾何苦舍命相救,他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
她值得他如此这般吗?为了一个才认识短短两个月的女子,连活下去的念头,也不肯想一想了麽。
这些相伴的日子,她只不过是从一个路人,变成了他的知心朋友,仅此而已。若.......
若他们两个从未相识。若在那微雨的清晨,他没有拉她进岩洞避雨,就让她负气而走,从此他们一别两宽......
不必再相见,她也不会再回头。
莫如这般,怀瑾放下斩月,面如死色,躺在地上不声不响 !
“阿瑾 !”她声嘶力竭地呐喊,冲上前抱住了怀瑾。她捧住了怀瑾的头,手心沾满浓稠温热的鲜血。血啊,都是血,他的血。
“薛怀瑾、薛怀瑾,你醒醒啊…快醒醒。”
怀瑾的身体尚有一丝余温,只是无法再醒过来,回应她绝望的呼唤。
“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去我们凤城看雪的?”
“笨蛋,笨蛋,你真是个笨蛋......”
凤城陌上如烟的飞雪,飘不到终年雨季的南疆,濒临在生死线上的少年,握不住一生所爱的重剑!
冬璃不知道。怀瑾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现在这样。就连生死,他都可以看淡,不管承受了多么大的痛楚,他都不愿意多说。
冬璃无法想象,怀瑾如何一个人,忍受南疆饥寒交迫的日子,度过无数个漫长的黑夜。
他又曾多少次,在孤独的心河里执桨行舟,心甘情愿地承受岁月带来的苦痛,最后才变成现在的样子,这样的,沉默寡言。
真是个傲慢、冷酷的少年。
一阵恐惧感侵蚀了冬璃的心。待她再抬起头,面颊已经被泪水沾湿。只是滚烫的热泪灼烧了她的肌肤,眼泪含在口中,却尝不出什么味道。
她可以感受到心酸的滋味,含泪的滋味,亦是全然苦涩。
冬璃冲过去抓住晴慕衣袖,她拼命向晴慕告饶:“我跟你走,我跟你走,求你,快住手,放过阿瑾,他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我的命不值钱,他还有可怜的娘亲要照顾。”
“放心,他还死不了,就是有点疼,中了我的蛊毒,有这小郎君可消受的了。”晴慕发狠抓住冬璃的手臂,在她的雪肌上,留下一道鲜红的爪印。他的爪印令冬璃疼痛不已。
晴慕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凑近她的脸低语道:“我还以为,你被小爷的魅力迷住了呢。”
一张俊脸近在咫尺,他异常的体味直逼上来。晴慕的玄衫大敞,冬璃低下头就能看到他漂亮的锁骨。谁能想象到,这样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你在说什么屁话。”冬璃撇开脸去,将埋怨的话烂在了肚子里。
为了怀瑾的安危,她现在也只能假意屈服,被迫承受他肆意的戏弄。
“前一秒还在跟我斗狠,现在反倒哭着求我。呵,女人呐,真是一种善变的动物 。”
晴慕吐出一口香气,指尖触碰到她的脸,接住了她的泪。他从未见有哪个躯体,这样娇弱,还能放出如此狂妄的狠话。她的一言一行,都在控诉他那些丑恶的罪行。
“少废话 !”
冬璃从他怀里挣脱开来,足尖踏上地面,回过头看了看昏迷中的怀瑾。
她擦干了眼角的泪,叫嚣的语气软了几分,向晴慕怨恨道 :“不要以为我是在跟你装可怜,像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别人博取同情。”
“哈哈哈,那么...你因何而哭 ,”晴慕猖狂地笑了笑,继续道,“凡人的感情,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怎么了 ,有点舍不得?对他动情了?说白了,还是为了小情郎掉眼泪。凡人的感情啊,有时真是个迷儿 。”
“是又怎样,我已经答应跟你走了,那就信守承诺,快点放了他。”
“急什么。”他居高临下,冷喝一声道。
“我也想尝一尝情爱的滋味。”晴慕看了一眼倒下的怀瑾,言辞冰冷。
“只可惜...”他低垂着眉目,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