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羹入口后,崔禹安紧锁眉头,咽了下去,道:“是有些咸了。”
而后他生怕梁南枝突然问什么,率先转移了话题。
“今日之事,是我连累你了。”崔禹安道。
“所以那贼人真不是土匪?”梁南枝问道。
“不是。”崔禹安肯定道,他略顿一下,反问梁南枝:“你……不想问些什么?”
梁南枝语气真诚:“不想,如此大事,我还是不知道得好。”
崔禹安欣然一笑,接着说道:“听说你去过婶娘那边了。”
“嗯,二夫人只是惊吓过度,开了服药,如茶一般饮用即可!”梁南枝回道。
“哦?什么茶?”崔禹安好奇道。
梁南枝表情微滞,手背掩住上唇,道:“虫茶。”
崔禹安哑然失笑,“你的医术不错,那个中蝎毒的已经醒了。”
“那便好!”梁南枝回。
崔禹安斜睨一眼茶几上的《生尘册》,随意问道:“你所学师承何人?”
不知为何,梁南枝竟有种被人审问的感觉,却屈于面前之人的盛气凌人,乖乖道:“我母亲。”
随后她便垂了眼,哀上眉梢。
崔禹安见触及她伤心之处,张嘴欲安慰,想了又想,结果说了句:“我命厨娘再送些餐食,你用过后,早些休息!”
然后他不争气地出了门,又懊恼地原地踱了几步,才姗姗离去。
几日后,清河郡土匪被灭,百姓皆传是朝中一大臣和崔世子领了二百人灭的土匪。
再传,是崔世子领了朝中大臣灭得土匪。
又传,是崔世子以一己之力灭得土匪。
……
此事后,崔禹安在清河郡百姓心中的地位,从百无一用的病秧子,成了还有点用的病秧子。
半月之后,朝廷派人前来封赏,做实了崔禹安剿匪的功劳,百姓再一次肯定了,是崔禹安一人灭了整个匪寨。
崔二夫人休养了足足一个月,才又敢上街,只是从头上珠钗到身上衣衫都素了些,叫人瞧不出贵贱。
她听说是崔禹安缴的匪,便命了丫鬟去问,能否将她被抢之物索要回来。
丫鬟回来复命,说是朝廷派人将赃物抄了去,已经进了京。
崔二夫人关起门大骂,剿匪不见朝廷派兵,抄赃物动作倒是快,诶,那怎么就成赃物了……
荣兴酒楼,天字一号包间。
“清河郡可有什么好酒?”说话的男子一袭湖蓝色束腰长袍,腰间系一块颜色极透亮的花鸟玉佩,眉眼带笑,像个极好说话的,约莫二十岁,正是那日中蝎毒的公子。
“毒还未全消,少饮酒!”崔禹安拒绝道。
那男子抱怨道:“你现在怎么跟那个梁博文一样,就爱管着本王……本爷!”
“趁没人发现您偷跑出来,八爷还是早些回京为好!”崔禹安不搭茬,自说自的。
八爷哀嚎一声,道:“肯定是梁博文给你来信了!”
崔禹安不语,算是默认。
八爷无奈道:“回去回去,我未时便走!”
“这些年,你还再查崔将军夫妇的事?”刚刚还玩笑的八爷,这会儿像换了个人,不苟言笑道。
“是,以父亲的才略,不会中计,也不会让母亲身处险境!”崔禹安笃定道。
言罢,两人皆沉默不语。
良久,崔禹安谨慎询问道:“八爷可听过《生尘册》?”
“听是听过,没见过,好像是一个老太医自撰的医书,他告老还乡后,那书就不见了,有谣言说得此书可号一方百姓。”
八爷轻挑眉梢,反问道:“怎么?你见到了此书?”
崔禹安一本正经道:“未曾见过,只是听说那书有医治我的法子,想来八爷见多识广,随意问问。”
八爷叹气道:“书怕是找不到了,等回京,我再给你寻几个名医。”
“多谢八爷。”崔禹安谢道。
说起名医,八爷嘴角上扬,前倾了上身,饶有兴趣问道:“这些日子,为我医治得可是位女子?”
“是。”崔禹安道。
“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八爷越问越兴奋。
“内人。”不等八爷说完,崔禹安抢着回道。
“錗人?这名字倒是有趣!”八爷坐直了身子,细细品味起来。
“她是本世子的内人,家、妻!”崔禹安望着八爷,郑重道。
八爷又是一声哀嚎:“你……你小子什么时候成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