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角落里,还摆了套金色的爵士鼓,宋思思伸手摸了摸:“余一言,你现在还敲这个么?”
余一言在做完形填空,随口“嗯”了声,“嗯”完又反应过来:“没有,很久没敲了。”
“那你还会敲吗?”
“应该会一点吧,考级曲目什么的,还记得一点。”
“你等会儿做完了敲给我听好不好?我还没听你敲过呢。”
余一言把最后两个空填完,盖上笔盖,才抬起头:“太久没碰了,我忘了很多,敲得不好。”
宋思思看他已经放下笔,过来拉他:“没关系没关系,你敲一小段就行,你敲我看看嘛。”
余一言从书柜里翻找了一会儿,抽出一本鼓谱,摆在谱架上。
他又调整了座椅高度,以适应现在的身高。
等坐下后,他拿起鼓棒,试敲了两下,又踩了两脚底鼓,找了找感觉。
然后,他把鼓谱翻到其中一页,认真看了半分钟,回忆了片刻,才试着开始敲起来。
第一段显然不太熟练,都不在节奏上,断断续续的,中途还停下来再看了两眼谱子。
进入第二段开始好起来,像是有点模样了,宋思思能听出是流行歌里经常听见的节奏。
到第三段,他好像突然找回了感觉,脚鼓配和着军鼓打出一段非常激烈的节奏,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连击过每一个嗵鼓,中间还炫了段九连拍。
宋思思听着耳边咚咚锵锵的鼓声,仿佛每一个鼓点都敲在自己心口,心脏抑制不住地跟着跳起来。
余一言已经停下了,但宋思思还有点呆呆的。
他拿鼓棒敲了一下叮镲,提醒宋思思回神,然后像个大男孩那样笑起来:“其实我练得最熟的是这个——”
他用食指和大拇指夹住鼓棒,大拇指微微用力,鼓棒被抛起来,在半空迅速旋转一圈,又回到手上。
他又边转鼓棒边配合着敲了几声鼓,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小时候看别人这么玩,很酷炫的样子,就练了很久。但这个动作实际上并没什么用,就是甩帅而已。”
宋思思感觉自己很不对劲,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咚咚咚地仿佛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她不敢看余一言的眼睛,觉得自己就像个被充到极限的气球,下一秒就要爆掉了。
房间好像变成了个蒸笼,温度高得她呆不下去,后背上有点点汗意渗出来。
她“唔”了一声,表示听见了余一言的话,然后丢下一句“我想尿尿”,掉头就往外跑。
进了卫生间,宋思思立刻反锁上门,然后转过身,背靠在门上,像只出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喘气。
她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或者被附身的其实是余一言。
余一言是安静的、冷清的,但也是温柔的、好说话的。
他从不像别的男生那样在球场大吼大叫,或者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跳起来做投篮动作;
他也不像萧子睿那样,因为长得高,每回经过教室门口都要伸手去触摸门框;
他更不像富宇安那样,她说什么都要反驳,一言不合就弹她脑瓜崩。
他不太和别的女生说话,甚至到了有点冷漠的地步;
他拍照大多面无表情,连眼睛都是冷淡的;
他几乎不会主动开口,即使对方是宋思思也一样。
但他会骑车载她,避开碎石以及坑洼的路面,速度平稳从不颠簸;
他会很怕她哭,每次假装瘪瘪嘴,就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他会给她整理每一科的笔记内容和考试重点,比他自己的那本还字迹工整。
可是,敲爵士鼓的余一言不是以上任何一种。
他是锋利的,桀赘的,带点侵略性的。
但笑起来又是阳光的,得意的,微微羞涩的。
他刚才一定是被狐狸精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