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贝路。”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喧闹的公交车中并不清晰。
舟河幕见人还是没有反应,不得不提高音量,“林贝路。”
林贝路下意识看向声音来源,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
“到了。”舟河幕说。
她这才发现公交车停在路边,远处是他们常走的小道,舟河幕笔直地站在车门前示意司机先不要关门。
匆匆说了声不好意思,她急忙下车。
她今天没有心思注意距离分寸问题,两人近乎并肩走着,却都沉默不语。
半晌,林贝路从思绪中抽离,喃喃道:“你怎么都不好奇我这是怎么了?”
闻言,舟河幕只是垂眸看了一眼。
她在寻找一个宣泄口,她想让冷静的舟河幕安慰她,给她答案,把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却始终撬不开他的嘴。
他不会回她短信,她便日日将他当成树洞般往里面扔没有回声的纸条。
此时距离韩秀儿离开学校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星期,虽然所有人都在和他们说没事,但是眼中的慌乱和不确定以及慢慢堆积的不耐烦都在告诉他们,韩秀儿可能回不来了。
袁蔓嘴上不说,面上的伪装却在无人的时候会破裂,林贝路曾在厕所和空旷的走廊中看到过,与原本伪装的毫无破绽,天衣无缝的她不一样了。
三班的氛围也紧张到可怕,众人每日都盼着数学课走进来的会是凶的像母夜叉般的韩秀儿,她会抱着她的教案,竖起眉毛尖声数落他们,随后会傲娇地自夸一番,引得众人在心底发笑。
林贝路总在给韩秀儿打电话,无尽的搪塞和转移话题让她的心沉入海底。
不见踪影的代价是韩秀儿私自代课的“罪名”近乎在除三班以外的每个人心中坐实。
一盆污水泼下,却只能任由它倾洒,飞溅,直到覆盖每一寸净土。
—
铃响,走廊清空。
王江夹着一把巨大的木制三角尺走进三班,他站在讲台处摸摸头发,长叹一口气,“如果没有意外,以后应该就是我带你们班数学了。”
一片哗然。
“王老师,我们班主任不回来了吗?”
“她真的没有私自代课啊!”
“王老师,您去和校长说说好不好!”
“您让我们班主任回来吧!”
几句哀求过后,他们似乎明白过来这样做没有意义,便不再开口。
林贝路趴在桌上,一句话都说不出,身边也都安安静静,没一个人出声。
数学课只剩下笔在黑板上划过的声音,和三角尺砸在上面的脆响。
王江写满一黑板的板书后,双臂撑在讲桌上看着众人。
半晌,在一片寂静中开口,“想想办法啊。”
众人抬头。
“把你们韩老师抢回来。”他说。
林贝路直起身,感到不可思议。
“该讲的知识前几节课都给你们讲完了。”王江敲敲黑板,“笔记都在上面,抄完的走。”
他看着窗外,悠悠地说:“这个时间,校长应该还在办公室。”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会不懂呢,瞬间便有不少人开始奋笔疾书。
林贝路抄完第一段时,再也下不了笔,她需要立刻冲到校长室里与杜鸿光对峙,问问他是不是真的不打算让韩秀儿回来了。
起身的瞬间,身后发出椅子拖动的刺耳声音。
她回头望去,是申祁晃悠着站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离开座位。
走的时候还不忘拍拍在前面疯狂抄写的陈可儿。
“抄完了?”王江坐在讲桌后,将眼镜取下拿在手里。
“抄完了。”两个人面色不改道。
“走吧。”
赵泽宇探头看向申祁桌上的本子,瞠目结舌。
不愧是祁哥,本子上空荡荡的就画了一个歪七扭八的五边形。
这还写个屁啊!
他当即站起身跑出班门追去。
这时众人已经意识到王老师只是走个过场,班里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响起椅子拖动的声音。
王江在第十个人出门后,将眼镜带上,“诶诶,都坐下,去那么多人也没用。”
众人哀嚎,“啊?王老师,让我们去吧!”
“他们都去了,我们也想出一份力。”
“人多有气势!”
王江丝毫不受影响,起身将门关上,手指屈起,在黑板上叩了叩,“坐下,屁大点的校长室能挤下这么多人?把笔记抄完,耐心等他们的消息。”
……
彼时,林贝路等人已经处在校长室中。
杜鸿光穿着宽松的白短袖,坐在老板椅上看着她们吹鼻子瞪眼。
“学生就好好上课!这都不是你们该管的事!”
“我们再不管,新的数学老师都要上岗了吧。”陈可儿凉飕飕地说道。
冯朱胖胖的身子挤到前面来,脸憋的通红,下了好大决心才开口问道:“杜校长,我们班主任什么时候能回来?您别搪塞我,不然以后我一定天天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