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照的一道颀长秀雅的身影来回踱步。
柳扶光平静的看着叶希瑜,灯火映照下他眉睫闪动,站在床边面色犹豫。
衣服是湿的,总不能继续穿着。
柳扶光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修长白皙的手刚触碰到腰带,就仿佛触电般缩回去。
还是去找别人吧。
柳扶光随手拿起一本书,撑开伞踱入淅淅沥沥的雨中。
不知此时那群姑娘是否还在正殿,雨打花枝,琉璃生辉,殿内花团锦簇,明珠璀璨,黄衫的少女为黄衫少年擦药。
“他又找你麻烦了?”两人坐在殿前横栏上,花绕廊宇,静谧听雨,明忧的声音和雨融在一起,“元欢,你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元欢白着一张脸,他身形单薄纤弱,生得不似男子,细眉杏眼,低头垂眼时不胜可怜,慢慢抬起头看人时长睫微颤,朦胧杏花雨怯情温意,女子们最易心生怜爱,教人冷不下脸对他,他盯着明忧忧心的面容,摇头一笑,道:“无大事,这是我自己不小心跌的。”
元欢的左手掌心伤了一块,皮肉血淋淋的糊在一起让人害怕,还刺了好些尖硬的花棘,明忧想起了半月前元欢黑青的右手手腕,蹙眉道:“哪有人跌倒会伤得和火烧一般?半月前他……”
明忧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了。
柳扶光瞧着两人如此亲密,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去打扰,倒是两人瞧见柳扶光,起身行了一礼,柳扶光方才没看见,如今才看到元欢手上的伤,同时察觉到了丝微弱灵力,分外熟悉,兀自沉默下来,目光落在元欢脸上。
“长老可是有事寻弟子?”元欢笑了笑。
来教习院的长老都是各派有弟子的,为了不引起其他弟子的介怀,统一以“长老”相称。
柳扶光移开眼,明忧颔首道:“我有事托你。”
明忧一愣,元欢往前挪了一步,面色警惕。
柳扶光琢磨片刻,把书递给明忧,道:“劳烦把书送去东侧书房。”
明忧以为是有什么大事,结果只是去送书,她心生疑窦,却是没有犹豫的应下。
元欢撑伞就要和明忧一道离开,柳扶光抬袖拦住了他,两双视线齐齐落过去,柳扶光绷紧身子,元欢不解:“柳长老这是何意?”
“她一人去就好。”柳扶光面不改色,“你手上的伤似乎和燕知勤有关,我为人师该为他善后才是。”
元欢为难道:“可是明忧一人……”
“无妨,又不是独自外出。”明忧自己没什么意见,握住元欢手腕关切,“倒是你的伤需要尽快医治。”
柳扶光把伞撑过元欢头顶,事已至此,连明忧自己都同意,元欢也不好说什么,又叮嘱了几句后心不甘情不愿的随柳扶光离开。
柳扶光把伞侧向元欢,侧眸瞥向他秀美的侧脸,暗想他和燕知勤之间有何龃龉。
燕知勤的秉性他清楚,虽说平日里是欠了些,欺凌旁人这等事是绝不会做的。
元欢冲柳扶光微微一笑,像刻意找好了角度,摆出最无辜可怜的温良相,轻声细语:“长老不必管弟子。”
柳扶光一顿,元欢道:“长老有诸多要务缠身,不必理会弟子,小伤罢了,弟子本就出身流仙谷,可以自己解决。”
“我为师长,看见了岂能不管。”两人缓步朝药阁走去,雨声打在伞面上,如珠坠玉,“你不必多思多忧。”
元欢垂下纤细的乌睫,眼波微泛。
烛火微晃,身影隐约。
明忧愣愣瞧着美人榻上睡得酣甜的叶希瑜,手里的书差点没拿稳。
她生了副七窍玲珑心,心思一转就想明白了,她原还奇怪柳长老好端端让她过来做甚。
明忧摇头,笑容颇为无奈。
她轻手轻脚的褪下叶希瑜被雨淋湿的衣服,一层层脱下,心中忍不住嘀咕:“哪日柳长老若是一个不顺心,想起今日我不该看的都看了,不该脱的也都脱了,不会一剑杀了我吧?”
那些衣衫什么的不处片刻全被明忧扒下,她这般想着,一不留神掐了叶希瑜一把。
叶希瑜吃痛的哼了一声。
明忧回神,飞快的给叶希瑜盖好被子,脸色毫无起伏,耳根却腾起红云。
叶希瑜脸颊泛红,身体发热,应是染了风寒,明忧从袖中掏出一瓶药倒了一粒,小心翼翼送入叶希瑜嘴中。
第二日太阳升起时雨也早就停了,沾着莹光的柳叶在阳光下泛着盈润。
叶希瑜和明忧面面相觑。
叶希瑜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子里自己的身体,一时无言,好半天才硬着头皮开口:“这……怎么回事?”
她依稀记得,柳扶光在帮她写悔过书,怎么写着写着她一睁眼衣服都没有了?!
明忧思索片刻,含蓄道:“柳长老要弟子过来送书,恰好就看见了叶长老。叶长老那时像染了风寒,可不能再穿湿衣服,弟子斗胆……”
明忧把自己说害羞了,低头挡住羞怯绯红。明忧点到即止,大家都是聪明人,叶希瑜一听就明白了其中之意。
心底忽而就爬上股怪异的奇妙感觉,像只猫爪子轻轻挠她似的。
这就是爱吧。
明忧眼睁睁瞧着叶希瑜嘴角上扬,心里如此感叹。
三日后,经过几位长老日夜不休的苦战,终于把分班考试的结果划分出来。
叶希瑜也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她无甚形象的靠在椅背上,姿势说是“四仰八叉”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