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爹赌钱输了，要把我抵给赵员外做妾。那赵员外已年过半百，且听闻他家中娘子极是凶悍，我若去了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娘拼命拦了我爹才叫我逃了出来。可我除了凝翠院就再没有认识的地方，我不知道能去哪里。”
“你才几岁，你爹就让你给人做妾？”
“他说，太不了就送到赵员外家，让他们自己养上几年……”
“什么渣爹？你等着，我找他去。”琴笙撸起袖子就转身要跑。
芸娘连忙出声叫她：“琴笙，站住。”
“娘，那个胡四也太过分了。菱菱虽然是他女儿，但也是有人权的，怎么可能他想卖就卖了？”
“既然你知道人不是他想卖就能卖的，便更不该如此冲动。”芸娘说完，又转身往凝翠院里走。“先将人带进来吧。”
琴笙与秦骁对视一眼，见秦骁冲她点了头，她便上前扶起菱菱，拉着菱菱进了凝翠院。
芸娘已在大厅里坐下，众姑娘们围在身旁。
“菱菱，你既求到我门前，我便暂且收留你几日。待你家中事情解决，你需得即刻离开。你可听得明白？”
菱菱一边擦眼泪一边答应：“菱菱明白了，多谢芸娘子。”
琴笙也明白了，芸娘虽然可以帮菱菱，但却不能让她小小年纪就入了青楼。之前姐姐们也说过，她们都是实在走投无路才被芸娘收进来的。
“你爹欠了多少钱？”琴笙问。
菱菱摇头。“我也不知道。”
琴笙叹口气，把菱菱推给了霁姀，“劳烦姐姐帮我照看一下菱菱。”然后又弯腰对着菱菱说道：“你先跟霁姀姐姐去休息一会，我这就去帮你想办法。”
看着霁姀带菱菱上了楼，秦骁才开口：“钱的事自是好办，无论多少我都可以替他还了。但这事有一次便会有二次三次，只怕以后那胡四还会再将菱菱卖给别人。”
“那我们就报官。贩卖人口，衙门就不管吗？”
“报官怕是无用。”秦骁给琴笙分析：“子女婚姻需尊父母之命，奴婢买卖亦合法度。”
琴笙气得一脚踢在凳子上。“你们这什么破地方？就没有妇女儿童保护法吗？”
秦骁刚抬了手想去扶，就对上了芸娘冷淡的目光，他便只好默默收了手。再心疼怕琴笙会踢得脚疼，也只能自己忍着了。
秦骁提议：“不然，我们先将这次的事解决了，再从长计议吧？”
“好。我现在就去找胡四，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欠了多少钱，竟要把女儿卖给别人。”
琴笙正要往外走，又被芸娘拉住了手臂。“这事我会想办法，你休要出去惹事。”
“娘，我保证绝对不惹事，我先去衙门找陆捕快，然后再去找胡四。有陆捕快在，你总可以放心吧？”
琴笙见芸娘神情有所松动，连忙趁机转身就往外面跑。“娘，我先出去了。”
秦骁见琴笙跑了，也冲着芸娘拱手施礼，追着跑了出去。
青愔扶住芸娘劝慰道：“芸娘子就别担心了，琴笙跟二公子和陆捕快在一起，定不会惹事。”
秦骁追着琴笙出了凝翠院，便直接往衙门的方向跑。
“为何你跟陆兄在一起芸娘子便可放心，若说与我一起，便不可吗？”
“你觉得我娘会放心我跟衙门捕快在一起，还是跟你这个声名狼藉的秦二公子在一起？”琴笙转头看了秦骁一眼，“二公子，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
陆风刚从衙门出来，就见琴笙和秦骁迎面跑了过来。
“出了何事？”
“菱菱他爹欠了钱，要把她卖给别人做妾，我们来找你想办法。”
“人在何处？”
“先安顿在凝翠院了。我担心菱菱跑出来了，她娘会被那胡四欺负，你快跟我去看看。”
“走。”陆风说完，随着琴笙的脚步一起往胡四家中跑去。
琴笙推开虚掩的院门，冲着里面喊了一声：“赵娘子。”
没有人回答，他们便又往里面跑。等跑到屋前才发现，原本就没有太多家具摆设的房间里此刻已狼藉一片。赵娘子正蹲在地上收拾那被抛洒了满地的衣服和被褥。
琴笙上前拉住赵娘子的手，“你没事吧？”
赵娘子脸上和手腕上都有些青紫色的痕迹，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又轻轻摇了头，“没事。也不是头一次了，我早已习惯。小爷，你可见到菱菱了？”
“你放心，菱菱没事。”
“那便好，多谢小爷。”
“胡四呢？”
琴笙四处张望了一番，院子里，屋子里都没有见到除赵娘子之外的人影。
“他砸了东西便出去了，不知去了何处。”
“胡四欠了多少钱？”秦骁问。
“说是五贯。”
琴笙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区区五贯，就要把女儿卖给别人做妾？这个胡四真是刷新了她的三观，比她听过见过的所有渣男更渣。
“这样的男人，你为什么还愿意跟着他？”琴笙问这话时还有些怒其不争。
虽然她不是什么女拳选手，但女性也不能这样被欺负呀。
“原是想着，菱菱还小，好歹让她有个完整的家。”赵娘子自嘲地笑了一声，“没想到，他竟连菱菱也要卖了。”
“想来，菱菱也不愿要这样的爹。”琴笙帮赵娘子把摔在地上的凳子扶起来，又将人按坐在凳子上。“他这么对你们，你就没想过离婚吗？”
“离婚？”
“就是……”琴笙想了想，古代好像不叫离婚，叫什么来着？“就是休夫，和离，还是什么的？反正就是跟他解除婚姻关系，不再一起生活了。”
“和离。”陆风站在一旁，肯定了这个关于解除婚姻关系的名词。
“那就和离。赵娘子，你可愿意和离？”琴笙问道。
赵娘子显然愣了一下。虽然胡四沉迷赌博，把家里所有积蓄和值钱的东西都输光了，可她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以前，父母总是劝她：“孩子还小，家里总得有个男人，不然你一个女人可怎么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