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池洲像往常一样出去晨跑，出门前把空的牛奶瓶放在门口，等他回来时，瓶子已经不见了。
手机显示了一条未读消息：喝牛奶有用吗？
多年的失眠怎么可能靠一瓶牛奶就治好了，但他还是很有礼貌地回复：谢谢。
颜夕倒是看着那短短的两个字发愁。
所以“谢谢”是有用呢，还是没用？
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男人的脑回路和女人都有所不同？
她懊恼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暂时不想搭理。
消防队今天上午出了三趟警，都是群众求助。有个大叔把钥匙锁在家里了，打了个119，说是厨房里还开着火。等陆绎带人赶到，大爷拦着不让撬门，非要说要翻窗给他去拿。
齐城志劝道：“大叔，您这是六楼，我们翻窗进去可能还是撬锁快一点，您不是还烧着锅呢，时间久了不安全。”
大叔满不在乎：“放心吧厨房里没东西烧着，我就是没钥匙，怕你们不肯来。”
齐城志差点被气厥过去：“大叔，您打110让他们给你派个开锁，也就五十一百的事。”
结果大叔一脸不耐烦：“你们消防队不是不收费吗？”
合着是嫌开锁的贵。
齐城志还待说几句，被江池洲拦了下来，他自己套了安全绳，从邻居家攀进阳台，给开了门。
结果也就是下午，邻居还找到消防队，说是江池洲翻阳台的时候踩死了他种的名品郁金香，非要消防队赔钱。
蒋力听说这茬，手里的水带一扔，忿忿不平：“凭什么啊，开门撬锁是我们消防队的活吗？到最后还得赔他们几盆破花。”
江池洲冷着脸走过来：“捡起来！”
蒋力二话不说把水带又捡起来，垂首立正：“对不起，队长。”
江池洲站在操场边，目视列队而立的队员，声音严厉，面色肃然，“无论任何时候，面对任何声音，你们作为消防队员就必须要记住，履行职责，不负使命！”
“是！”
等队员们结束训练，各自回去休整，江池洲一个人留在训练场，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程燃走到旁边，在他肩膀上拍了下，也坐了下来：“想什么呢？”
“想起我刚进消防队的时候，有一回也是翻窗户。结果没控制好力道，把人家窗户踹碎了。”江池洲两只手肘搁在膝盖上，“屋主找我们赔钱，是我们班长掏的。”
那会儿，他比蒋力还过不服气。
江池洲打小哪受过这种憋屈，当时就摔了他们大队长的门，说什么也不肯让班长吃这个闷亏。
“后来呢？”程燃能想象他那时候的样子，哪里是肯低头就范的人。
“后来？”江池洲抬头看了看天边，“后来被练到没力气觉得不公平，就闭嘴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穿了这身衣服就得受着。
光荣与使命你受着，不屈与不平你也得受着。
程燃听完，默了默，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昨天晚上有发生什么事吗？”
“干什么？”
“你送夏老师回去的时候，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江池洲站起来，神情带着点嫌弃：“你又想说什么？”
“六年了，江池洲。”程燃说道，“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和我提以前的事。你昨晚上吃什么药了，药效不错啊。”
“我看你是吃错药了。”江池洲把他晾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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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最近也在排练迎新年的节目，颜夕有好一阵子不能到消防队帮忙排练。
江池洲路过会议室，听战士们跟着原声带扯着嗓子唱歌，有些不忍直视，问程燃：“没人给排练了？”
程燃笑得高深莫测：“怎么，想人家了，自己问去啊。”
“有病。”感觉自己一片好心没好报的江池洲瞪了他一眼，干脆走了。
唱成这个样子，耳不听心不烦。
程燃其实也很头疼：“哎我说你们，夏老师不是带你们练了好几次了吗，怎么还嚎成这个鬼样子？”
齐城志还很委屈：“小夏老师带我们唱的时候大家挺好的，老师不在我们就不会了。”
“出息，瞧你们那点出息！”
钟辉窜到程燃跟前：“教导员，你给去问问呗，小夏老师什么时候再给大家来排练，我们都怪想她的。”
程燃一脚踹过去：“想你个头。”
“我怎么不能想了。”钟辉敏捷地跳开，“教导员你这是双标啊。”
程燃抬手，冲他的脑瓜子：“你懂个屁的双标。”
钟辉光速蹲下，躲过了那一记，嘿嘿地咧嘴憨笑。
程燃没好气地看着这帮皮猴：“都给我好好练习，我晚上问问。”
江池洲走到教导员办公室，刚好听见程燃在打电话，听着关于什么排练，麻烦之类的字眼，猜是打给夏颜夕的，门也不敲地走进去，大刺刺地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等他把电话打完。
程燃挂了电话，看着他：“找我有事？”
“今年过年你放个探亲假吧。”
队里正在排春节的值班表，前两年情况特殊，几乎所有的队员都没回家，今年怎么也得放几个回去，有两个还等着假期回老家结婚办喜事。
程燃目光一顿，有些烦恼的神色浮了上来：“算了，你让那几个路远的都回去。”
“你今年还不回去，不怕嫂子跟你闹？”前年，跳跳妈妈带着跳跳回了老家，结果赶上封控，一家三口分开了半年多。去年队里任务重走不开，跳跳又是和妈妈回老家的。
平时就聚少离多，过年过节更是忙上加忙。
“谁都会去，消防队关门啊。”程燃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回去，不怕老头子杀到锦城来？”
说完，他又像想起了什么，略凑近些：“哎我很好奇啊，你这个年纪了，老头子没说把你绑回去结个婚什么的？”
江池洲顿时黑了脸，抬腿就走。
“哎等一下。”程燃适时叫住了他，意有所指地，“小夏老师生病了，不能过来给那帮皮猴排练，说是今天晚上八点和他们视个频讲讲要点，你晚上别给排加练了啊。”
江池洲听出了其他的重点：“生病了还给视频，你姓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