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们都是无用的，可以轻易丢弃在垃圾桶里的垃圾，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末日并不使人变得冷血，只是将人性的道德规则枷锁都丢弃，展现出一个人完完本本的模样。
燕京失去消息，平民成为主宰。
军统很难再保持旧日的信仰，任劳任怨地为普通人牺牲。
毕竟，他们也是人。
再炽热的心，也会变得寒冷。
·
廖嫣嫣在栏杆边大叫鼓掌，满脸傲气和笑意。
铿——
铁质的栏杆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发出清凌凌的脆响。
骆颜脸含愠色，“廖嫣嫣！你还是人吗。”
嚯，还是要吵架。
果然和这个家伙待不到一块去。
廖大小姐转身，双手环胸，挑眉道：“你是哭瞎了吗，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站在这，你看不见啊。”
“死了人都能高兴成这样，我看你不像人，像个畜生。”骆颜怒斥，一双本就红肿的眼睛满是血丝。
显然她的情绪很冲动。
廖嫣嫣觉得自己被当成了撒气包，表情更是不耐和倨傲：“哟，你跟我在这里吼，算什么本事。”
“有胆子你去临汲啊，你去找王阔，他才叫滥杀无辜吧。”
“他不光杀无辜，还策反了你爸，杀了你妈，杀了你外公，还让你小舅舅变成恶心丑陋的怪物，永远都只能吃人肉吃泥巴！”
“啪——”
“我杀了你，”
骆颜猩红着一双眼，不顾一切地朝廖嫣嫣撕咬来。
廖嫣嫣被打了一巴掌，气得脸色扭曲，撸起袖子就拽住她的头发，又是抠又是抓。
两个人直接滚在了地上，尖细的怒骂和嘶喊声很快引来了附近的守卫。
程移过来的时候，便看见两个大小姐菜鸡互啄，正打算自信分开两人，猝不及防自己的手背也被抓了一道口子。
眼前闪过的四双手，全都是尖细锐利的指甲。
吓得男人连连后退，正巧就落在于一笙的旁边。
他侧目看过来，
发现女孩安静得过分，甚至都懒得对地上的战局瞥一眼，目光着落在墙边的枇杷树上，神态悠悠，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都是这么独特的吗。
程移心中哂笑，和赶来的其他人联手，总算将这两个小祖宗彻底分开。
最凶的廖嫣嫣，张开嘴就咬住自己的人，硬生生在闻乘手臂上咬出血淋淋的牙印，也没能换来男人的偏帮。
“啊啊，”
她气得跺脚，大喊：“闻乘，我要宰了她！”
骆颜双目赤红，拼命地在士兵手里挣扎，毫不相让，“你来啊，反正骆家就剩我一个人了，你过来杀了我，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我——，”
她的一句“我”只有开头，表情凄绝，布满血色的眼睛从周围的军士身上一一掠过，心底的悲恸像是开了闸门的洪水，奔涌不止。
“呜呜呜呜，我——，呜呜。”
女孩慢慢蹲在了地上，紧紧抱住自己，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我能怎么办啊，能怎么办......”
在场也有骆首长一手培养出来的下属，见状悄悄红了眼睛，想安慰小小姐，却也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开口。
这场闹剧只能交由两位领导解决，中尉也好，少尉也好，都插不上嘴。
于柯赶来的时候，两个丫头都被带去了办公室。
他倒也不是为了她们而来。
走过二楼楼道，直达校园小天台。
病情意外好转的妹妹背对着，站在栏杆边上，手指捏着枇杷树的一寸枝桠。
然后，他看见枇杷开了花。
于柯的表情极为震惊。
断层且模糊的印象里，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妹妹使用异能。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异能力。
于柯甩了甩有些混沌的想法，正准备走过去，突然看见妹妹身边还有个碍眼的男人。
凝聚所有的力量在指尖，直到枇杷枝桠生了九簇花团，淡黄色的小花羞答娇嫩，又急速衰败枯萎，而后在顶端冒出很小的一颗青果......
只有一颗，已是极限了。
于一笙脸色发白，收回手，尽力站稳。
程移惊叹：“哇噻，妹妹厉害呀。”
“再多来几次，我岂不是能吃上枇杷了，”他笑得温和，正想去扶住女孩。
陡然，一双手伸过来，稳稳将女孩接住，让她歪头依靠在男人的胸膛上。
于柯冷淡道：“异能力透支，是会出事的，你要想吃枇杷，等来年夏天自己去野外采吧。”
呵呵，
感受到少尉的敌意，程移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开个玩笑而已。”
他的目光在女孩脸上转了转，而后很有眼色地离开。
盯着男人吊儿郎当的背影，
于柯皱了皱眉，低声道：“要哥哥背你吗？”
女孩没有回答，
他有些奇怪地低头看去，发现她的目光远远地投在北角一栋写字楼上。
距离学校很远，起码隔了两条街。
“怎么了？”他问。
女孩垂了垂眼睫，语气幽幽：“哥哥，会反光的东西，是望远镜，还是狙击枪呢？”
少尉脸色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