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止挑开一根松枝,望向姜云,散碎的落日余光似碎金般稀稀拉拉地落在她身上,迎着她的笑颜,愈发显得清丽难言,容光照人。
他觉得有些不自在,整个人僵在原地:“你在干吗?”
姜云连忙朝他摆手,脸埋在肩头将额头的汗擦干,“别过来,毛桃粘身上可痒了。”
她扯着繁茂的枝条,细心地翻找果实,这树年数挺久,树干粗壮,果实也结得不少,已经摘了半背篓。
“走吧,回去吃饭了,剩下的等以后再来。”
三人回转,就看到周方抱着小兔子嘀咕,稀罕得不得了,俱都无言。
姜云揭开锅盖,夏日里热气瞬间消散,里头只有蒸好的一点粟米,还有一碗干炒水芹菜,饭边上还弄了几个土芋。
沈玄止看着锅里的东西,眉头紧蹙,半晌没说话。
周方凑过来,惊讶道:“阿云,你们平日里,就吃这个东西?”
姜云笑笑,不甚在意,似乎习以为常:“最近热,平日里没怎么干活,少吃些就行,干活光吃这些可就难受了。”
沈玄止刚想开口,说自己带了肉过来,不过,有人比他还先开口。
“阿云,我带了很多东西过来,你看看,上次不是答应你会带肉过来嘛,你看,我带了可多的肉了……”
周方心里很是同情,不过他没有说别的,只是拉着姜云转身,怕她会觉得不自在。
姜云又是连声感谢,笑得合不拢嘴。
“哎,还有被褥啊,今天真是巧了,你们那里被褥也多了吗?赵贵儿和三胖子也送了被褥过来呢,太好了,冬天肯定不硌了。”
看来大家都慢慢好起来了,小德子说过,成为一个合格的能捞油水的太监,是宫内生存下去的重要途径。
除了被褥,肉也很多,都是新鲜的猪羊肉,还有两根很大的牛棒骨和猪扇子骨,最底下还有一只杀好的鸡。
“哎呀,好多肉,还有鸡呢,太好了。”木樨把鸡提出来,有些可惜道:“娘娘,这要是活的就好了,说不定还能下蛋。”
姜云笑话她,“这鸡冠红彤彤的,是公鸡,公鸡哪能下蛋?”
天边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云层中,白日里的热气似乎渐渐消散,属于傍晚的清风徐徐吹来。
沈玄止看三人兴致勃勃地讨论做事,自己却像个画外人,抄着手站在一边,有些格格不入。
他可是皇帝,生来就是被人伺候的,不该有这种感觉。
周方听到鸡蛋,连忙拍胸脯,“你放心,下次就给你带活的母鸡来,以后就有鸡蛋吃了。”
姜云现在想的不是鸡,是种子。
“小方子,你能帮我带些萝卜种么?再过段时日,就是种最后一季萝卜的时候,再晚就不能了。”
周方一听跟种地有关,更是连声应承下来,让姜云放心,顺便借此机会交流种地经验。
木樨现在也颇有心得,不时在一边附和,有时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沈玄止听他们说得没完没了,自己却插不上话,站在一边竟然觉得拘束。
他剑眉紧蹙,略微不耐烦道:“什么时候能吃饭?”
木樨说话被打断,本就对沈玄止的态度不喜,他还老是命令姜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见他此时扫兴,更是不高兴了。
她知道这是救命恩人,可跟救命恩人处不到一起,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谁叫老天爷给人生出不同的脾性。
姜云依旧是好脾气,见小圆子开口,当即就往灶边走:“好,现在就做,今天晚上既然有鸡,那就做个土芋……”
“炖小鸡……”周方眼疾口快,话也说得很甜,围在姜云身边转悠,“肯定好吃,阿云,你做的肯定好吃,我来帮你行吗?”
“好呀,我也可以教你做。”姜云笑着回头,秀发飘拂,笑颜如花,俏生生的模样让周方都有些脸红。
木樨悄悄瞪了闲人沈玄止一眼,干脆不理他,也走了。
沈玄止:“?”
好想砍了她。
姜云拿着杀好的鸡,用刀剁成块儿,又切了姜蒜倒盐腌制,趁着这时间,又用瓦片刮了十来个不大的土芋。
周方乖巧地抱着兔子坐在灶边,看姜云做饭。
等鸡肉腌制好,姜云就吩咐木樨烧火,放了番椒姜蒜末大料炸香,把鸡肉煎得两面微黄,又把土芋倒进去炒,香味弥漫的时候,加水进去炖煮,只等美味成。
“一样东西能做这么多样的菜,真的很厉害。”周方在一边感慨,这若是在家中,谁敢将一样东西翻来覆去地烧来吃,早被赶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