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犹豫一瞬,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结界之中的人群外围,一名嵌珠玉冠束发,身着紫色长袍,负手而立的男子。
江月之微微一笑,朝着那人的方位款款迈去,却忽然在眨眼之间以快到根本看不清的身法疾冲,同时挥手召出一线天,顷刻间以锋利的剑气将结界劈开,身形转瞬便闪了进去,甚至连剑光都敛得完美,叫人无法察觉。
身后的老妪瞠目结舌:“你......”
莫闲也吃了一惊:“江丫头,你疯了?”他尚不知晓江月之已被拦过一次。
几名巡逻的主事感知到结界破裂,当即惊怒交加,疾速赶来喝道:“何方竖子,竟敢擅闯乌祁台!”
江月之看也不看他们,只轻巧地几个飞跃便来到那人身边,趁其不备一把扒住他的肩膀,狠声道:“想活命,就给我老实交代!”
那少年缓缓回头,一双带有笑意的桃花眼灿若星辰:“这位姑娘,我最惜命,你想要我交代甚么?”
眼前的少年眉疏目朗,美如冠玉,嘴角若有似无地带有一丝谑意,星眸中仿若含有长山秋水,胜过世间万千。
江月之目光下移,看到他紫袍上绣的□□九蟒,不禁愕了愕:“你是......”
主事们见到此情此景,吓得几乎肝胆俱裂,纷纷跪地:“属下办事不力,请霁王殿下恕罪!”
是了,霁王殿下。
江月之心道坏了。
这回自己真的闹大了。
若得罪了旁的甚么人她倒不怕,在场的总归无人是她的对手,但若得罪的是王爷,但凡他要杀她,哪怕她能一时从重重包围中逃出生天,日后怕是也要作为女流犯,从此过上东躲西藏的日子。
如若那般,别提要坐上钦天会主的位子,再想追查凶手也只会是难如登天。
她不能得罪皇宫中的任何一个人。
司弦偏过头,目光从她的肩上穿过,望向地上跪成一排的主事们,一本正经道:“你们的确有罪,不知道打断别人谈话是很没礼数的吗?”
主事们额上有冷汗滑落,不由面面相觑。
江月之默默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跪道:“民女无知,冒犯了霁王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司弦挥了挥手:“都起来吧,哪来那么多罪要恕,累都累死了。”
主事们起身后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年长些的大着胆子问道:“殿下,此女擅自破坏结界闯入乌祁台,是由属下们将她带走,还是您要亲自处置?”
司弦并未答话,却忽然皱了皱眉:“甚么东西?”
他感觉到似乎有一样物事在血脉中大摇大摆地四处游走,令人十分不适。
仍跪在地上的江月之咬牙道:“启禀殿下,若您意指身上有游走之感,想来应是民女方才拍您肩膀时,将占心蛊虫......放入了您的体内。”
这占心蛊虫还是师父留给她的,具有让人口吐真言之效,拢共就那么三只,她一直收在袖中没舍得用。谁知第一次忍痛割爱,白白赔了只虫子不说,还酿下了弥天大祸。
司弦愣了愣,终于勃然大怒。
从小到大,向来都只有他戏弄算计别人的份。
今日他堂堂司弦,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名女子给神不知鬼不觉地暗算了,这可是盘古举了开天斧,破天荒的头一遭。
丢脸,非常丢脸。
司弦咬牙切齿,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道:“如何解蛊?”
短短四字都施足了力,梆梆敲在江月之的心上,她硬着头皮道:“殿下,说来其实不难,只需如实回答下蛊之人的三个问题,保证不妄言,这蛊便会自行解了。”
司弦一听,铁青着脸冷哼道:“那好办,名讳、年岁、出生地,岂不已满三个了?”
“殿下有所不知......”江月之艰难启齿,“占心蛊虫是灵物,它能感应到中蛊之人回答时是否经过详尽周全的思考,给出的答案是否足够有诚意,是以下蛊之人须得问的是刁钻问题,方可......”
司弦不等她说完便冷冷打断:“酬冬!”
一名侍卫模样的清俊少年立即从后方拱手出列:“殿下,酬冬在。”
“传令下去,捕龙大会推迟到申时,众位捉妖师可自寻落脚之处歇息。”司弦眸中星辰化作一团怒火,拂袖时带起一阵凛冽的风沙,“把她给本王带到飞霞楼,解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