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轿刚刚拐过街口,就听见震天的鼓声响起。直到喜轿停在一座高大的门头前,鼓声才停下了。
黑纱撩起。
丁嬷嬷说:“公主,先请右贵步下轿。”
安秋先右脚下了轿。隔着喜扇,能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出来。
他一出来,原本闹哄哄的街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安秋也看不清他的脸,但这顿时安静下来的街道,告诉安秋,来者不善。
安秋不由地紧张起来,高大的身形配着长一张可怖的脸,若是夜里醒来见着,怕是会吓一跳。以后,日夜相对,看着他的模样,怕是会让人睡不着,吃不下。
“上将军牵新妇的手啦。”丁嬷嬷笑说。
他走到安秋近旁,牵住安秋的手,他的手心很粗糙,想来是常常习武的。
安秋低着头,闭紧双眼,不去看他。
“你害怕?”夏玄侯轻声问。
他一定都是感受到安秋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才这样问。安秋被他一问,哪里还敢接话,只觉腿有些发软。
他的手微微使劲扶住安秋。
安秋只觉得他的手臂如同坚石一般有力,他要是知道自己是假冒的,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微微使劲便能要了她的性命。
安秋险些要哭出来。
也只能顺着他的力,任由他引着往大门走去。
大门的门槛极高,已经超过安秋的膝盖。
“门槛跨得高,子孙步步高。特为您做的新门槛。”丁嬷嬷轻声说。
安秋见着门槛上的黑漆刷得锃亮,确实是新作的门槛。
安秋正要提起裙边,跨过去。夏玄侯两手撑在她的腋下,微微把她提起来,安秋吓了一跳险些掉了手中喜扇。
“公主,快抬双脚。”丁嬷嬷的声音因为开心变得响亮起来。
安秋抬起脚,夏玄侯把她甩过门槛。这样的把戏,从安秋六岁进入医塾学医起,父兄就没再带她玩过了。
夏玄侯这一举动,安秋毫防备,飞过门槛,安秋站立不稳,就要摔趴在地,不由惊呼一声。
只听见耳边有人轻言道:“莫慌。”稳稳地扶住她。
安秋看到了他的脸庞,他的肤色不算白皙,鼻梁高挺,嘴唇薄,眉骨高,眼窝深邃,微蹙着眉,不怒而自威。
他生得这样好!可见谣言不可信!一丝笑意浮在安秋的嘴角。
夏玄侯仍旧托着她的左手往前走,院中雕花石板路的两边挤满了嬉笑看热闹的人。
“给上将军道喜。”
“早生贵子啊。”
“新夫人真俊俏。”
……
随着一声声贺喜的声音,两人走过石板路,上了青石台阶,进入大厅。
大厅两侧各有六把待客椅,都坐着人,他们身后也是挤满衣着鲜艳的男男女女,一个个好奇地伸着头,看向喜扇后面的脸蛋。
正前面的八仙桌,右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左边坐着一个老年夫人。
“右尊上是靖王,左位是咱们老夫人。”丁嬷嬷说。
靖王身着轻便衣衫,满面微笑,一副慈爱长者姿态。夏老夫人只坐着一半的椅子,微微向前欠着身子,时时准备向靖王行礼。
司礼官站在夏老夫人近旁,见两位新人站定,喊道:“跪。”
两人分别跪在面前的黑色蒲垫上。
“拜尊上。”
夏玄侯托着安秋的胳膊往右牵引着,二人向靖王行跪拜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