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宁县乃是云州东北边界上的小县城,由此北上三百里,便进入溧州境内。
两州之间横亘着巍峨绵延的老峨山,据传山中珍禽殊草数,又有沧河自北向南流经此处,因而处于山脚平原上的绵宁县,面积虽小,却是来往云州和溧州的必经之处。
数年经营下来,已颇为繁华热闹。
一辆自南门进城的老旧驴车,车上层层叠叠堆积着鸡鸭笼,笼子里的鸡鸭许是被禁锢太久,到了人声嘈杂的闹市,不断扑棱着翅膀,想要破笼而出。
鸡叫声和鸭子嘎嘎的叫声此起彼伏。
经过驴车的人,纷纷捂住口鼻,遮挡那气味独特的鸡鸭屎味。
“老刘头,你可走快点吧,这味儿才太大了。我这儿还做生意呢!”
驴车经过街边小吃摊,引来摊主的不满。
赶车刘老头面上带着和气的笑容,奈道,“我这不也着急吗,但你看前面……”刘老头手上的鞭子指着前方,“路被堵上了,我也过不去呀~”
面摊老板伸长脖子朝前面打探,“这马车是谁家的?怎么在这里转弯儿?”
摊子上几名刚坐下不久的食客,正好对着那车鸡鸭,瞬间没了食欲,“算了算了,换一家吧,这让人还怎么吃?!”
面摊老板手里拿着漏勺追上去,“客人别走啊,面马上就得了”,看人家头也不回,懊恼地直拍大腿。
有埋怨刘老头来得不是时候,“你就不能让我把面上桌了再来吗,真是的!”
刘老头也不恼,呵呵笑着。
车上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却不好意思,一张脸红黑红黑的,凑到身边人的耳朵边小声道,“爹,咱索性下车吧,还不知道等多久,赶路要紧。”
那人留着山羊胡,听儿子这样说,想说这车钱都给了,岂不是划不来?
可想到事情紧急,只好咬咬牙,颇为不舍地道,“……行!那咱先走。”
两人各背一个包裹,跳下车,年轻人的爹拉着刘老头,不放心地交代他,“老哥,我们先腿儿着,你交完货可赶紧跟上来!”
爷俩穿着短打,一看就知是乡下农人的打扮。
驴车前面正有一辆宽大马车在道上掉头,不前不后正堵在路中间,那边的车过不来,这边的车过不去,引得不少人怨声载道。
走近马车时,车上的女人和对面马车上的婆子正在对骂,周围还围了一圈爱热闹的百姓。
爷俩正打算挤过去,这边堵住路的车上却有人拿着长长的鞭子动起手来。
也不知道是谁家毛孩子笑嘻嘻地跑到这马车前面,眼看就要被马鞭抽中。
嘿呀!
周围众人倒吸一口气,有人赶紧去拉马鞭,年轻人却眼疾手快窜出去,将小娃娃紧紧抱在怀里。
啪!
两个汉子没拦住马鞭,随着马鞭破空声响起,紧接着鞭子打在年轻人背上,那粗布衣衫裂开来,皮肉上瞬间就起了一道血痕。
“天爷!这要打中那小娃,可不得毁个容,说不定眼睛都能抽瞎啊!”
这车上到底是谁这么嚣张?!
绵宁县虽是边城小地方,但素来民风淳朴,还没见过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呢!
众人眼睛齐刷刷转到这边马车上。
只见车前头站着个年轻少女,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容,但手里还抓着马鞭。
见周围人都看着自己,有些后怕,强撑着道,“看什么看!这可是车道,谁让他乱跑!”
女子所说,可谓是恶人先告状,自己先堵了路,还赖一个小娃娃!
对面马车上的婆子看着这边,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