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敢先沉着脸,“鬼鬼祟祟的,你来干什么?”
马管事哆哆嗦嗦道,“……有、有些账目的事要禀报夫人。”
陆夫人这时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见马管事似乎松了一口气,抿了抿有些凌乱的头发,站到他身边,嗔白敢先:“马叔是自己人,你凶什么凶?”
白敢先刚开个头,就被马管事打断了好事,心情不爽快到极点,绷着一张脸问,“什么账非要现在报不可?”
马管事忙从怀里掏出个账本递过去。
“走!”
白玉楼低语,趁这机会拉着余鱼跃下墙头,二人一路狂奔。
余鱼跑得气喘吁吁,心想这暗中查探的活儿真是不太适合自己,心理压力大就不用说了,一次两次的,每次都窜得跟个受惊的兔子似的,得亏自己心脏坚挺,要不然这疾风骤雨的跑法,早一口老血喷出来了。
白玉楼倒是好整以暇,连丝儿汗都没出,只是头发都快跑散了,余鱼撑着膝盖抬头看他,不免想起那句“美人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来。
白玉楼见她皱眉盯着自己喘气,不知在琢磨什么,些微平复了下喘息,正要说话,余鱼却先开口了,“原来陆夫人是你们放在龙啸山庄的暗桩!”
白玉楼窒了一下,没有否认:“江如烟是个妓女,两年前白敢先送给陆羽峰的礼物。”
见他这么诚实,且直接称呼自己老子的大名,余鱼感到有丝怪异,但注意力很快被陆夫人的出身所吸引了——陆夫人居然是这种出身!
如此看来,陆盟主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给了她盟主夫人的名分,这男人得多难得,她竟然恩将仇报?
想起之前陆夫人跟人说陆盟主嫌弃她怀疑她,如今知道她是这个身份,又是斩月楼送来的人,陆盟主不甚信任,也就好理解了。
但依旧想不通的是,若陆盟主真如陆夫人所说的那么嫌弃她,又怎么会给她正牌夫人的身份呢?
“你们原本是打算收拾了天一门之后再利用陆夫人来对付陆盟主对吧?只不过陆夫人自作主张将这计划提前了。”余鱼根据方才白敢先和陆夫人的对话,肯定道。
“没错。”白玉楼毫无愧色地大方承认。
余鱼一方面觉得此人无耻,一方面有些纳闷——自己和他可是两个阵营的,他怎么随随便便就把斩月楼的计划给暴露了?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想不明白对方怎么个算计,她试探问道:“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像陆夫人说的那样,栽赃陷害方掌门?”
白玉楼看了她半天,突然笑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然后任由你再告诉汪小溪他们来破坏我的计划?”
余鱼撇撇嘴,难道他方才说的那些不是已经变相承认了?
现在这种情况,不外乎就是两个结局,最佳自然是成功栽赃到方圆身上,一石两鸟,不过诚如白敢先所说,方圆肯定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另一种情况是栽赃失败,那时候就直接把陆夫人推出去当替死鬼,反正毒也确实是她下的,虽说是白敢先指使,可是谁看见了?白敢先说事成之后要娶她做夫人,分明就是诱哄利用她的说辞罢了,陆夫人却看不清,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陷入感情的泥潭后怎么会变得这么傻?
怜怜天真,被青云蒙蔽了情有可原,陆夫人这般精明世故,居然也要栽在男人身上,不怪师父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骗女人。
想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同为不是好东西的白玉楼,这位的心机更是深沉着呢!
白玉楼似乎看透了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我再坏也不会像白敢先那般卑鄙无耻地利用女人感情的。”
鬼才信!
等等,白敢先卑鄙无耻?白玉楼接连对白敢先不甚尊敬的态度,令余鱼起疑,刚想问他白敢先不是你爹么,这时有人走了过来,她最近暗查都跟做贼一样,条件反射就想藏起来,被白玉楼一把拽住袖子,“自己人。”
回头一看,是白玉楼常带在身边的影卫之一暗影,顿时翻了个白眼——谁跟你们是自己人啊?
暗香在溶洞事件后就没了踪迹,而暗流前次挑衅她之后也没了影儿,难道两人都被这阴晴不定的主子给杀了?
暗影好像有要紧事要跟白玉楼禀报,瞥了站在主子身边的余鱼一眼,欲言又止,显然是嫌她多余。
主仆俩要密谋坏事怕自己偷听?余鱼干笑一声,识相地转身就走。
白玉楼也没有留她的意思,静静地站着看她的身影消失在树丛后。
等确认人确实走远了,暗影才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展开给他看:“公子,东西拿到了。”
摊开的布包上,赫然是一枚乌油油的箭头,上面还有一些干涸多时已然发黑的血迹。
余鱼在树后惊讶地一捂嘴,暗影似有所察觉,往那方向看了一眼,她赶紧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