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朝罗衍微微颔首,“按你说的,给两位施主讲一讲穿衣吃饭的故事吧。”
“是,师父。”罗衍答应了一声,微闭双目端正身心,双掌合十诚心忆佛。
“三千年前,有一个时期,佛与一千二百五十位大比丘住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那时,世尊每当吃饭的时候,都会披上袈裟,托着饭钵,步行进入舍卫大城去化缘。在舍卫中,世尊逐门逐户依次化缘,访问七家之后就返回祗园精舍。用餐完毕,将袈裟和饭钵收好,再将脚洗干净后,就展开座垫坐定。”
“哎,你这是……”酉雪听他又讲起了佛经,直觉就想制止,只不过细细一想他说的好像真是穿衣吃饭的事情,因此话说了一半又咽回去了。
不过,她仍然不想让自己的丈夫参与话题,于是抢着问道:“佛还要穿衣吃饭,那他跟普通人又有什么分别?沿街乞讨有什么好玩的?”
“呵呵……”
净明禅师淡淡一笑,合掌说道:“向施主问得好啊!罗衍,就给他们讲一讲佛陀穿衣吃饭的大道理。”
别看向酉雪五音不全,但是心思机敏能言善辩,往往能抓住关键一语中的。
“是,师父。”罗衍又答应了一声,端正身心合掌躬敬。这似乎是他的标准行止,礼貌对答,恭敬谨慎。
“世尊有三衣一钵,五衣、七衣、大衣,合称为三衣。五衣为中着衣,这个我们都不陌生,材料是用五条布料,每条一长一短做成共计十隔,平常起居时穿。七衣意为上衣,用七条布料,每条两长一短做成共计二十一隔,是讲经说法大众集会时穿的,所以也称做入众衣。”
“噢!”向酉雪忽然恍然大悟,眨巴着一对大眼问道:“不用说了,大衣就是指老师父身上披的这件袈裟喽!你瞧搞了这么多格子,我说的对吧?”
“一点儿不错!”
罗衍点了点头,扭头望了一下老师,接着说道:“所谓佛不度无缘之人,结了缘就好度了,所以世尊每日出门乞食化缘,正是为了与人广结善缘,等日后机缘成熟了再度之。”
向酉雪眨巴了眨巴眼睛,问道:“照你这么说,跟人家讨饭吃还是为了人家好了,我说的是吧?”
“是,一点不错。”罗衍再次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向酉雪问出的每一个问题都能切中要害,足见善根深厚不比程宗勖差多少。
“世尊化缘,不因贫者不化,不因富者而化,不择贫富,是为平等。按着顺序一家一家访问,是为无分别。以七家为准,如果钵里装满了就不到下一家,七家之后钵里依然不够吃,也不可以到第八家去,谓之无贪。”
净明禅师补充道:“平等、无分别、不生贪念,心性自然平和不焦不躁。所谓上善若水,如果一个人的心性真得像水一样柔软,这个人离得道就不远了。”
他之所以引用《道德经》中的说法,只是针对程宗勖而言,让他可以更加直观地感受到道之为道的上乘境界,心性若水,致纯致真,必至无为而无所不为了。
宗勖立即领悟到了老禅师话中的真意,当下沉思不语。
向酉雪的混劲又上来了,抢白道:“这不就是很平常的小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什么要说成是经典呢?”
“说得好!”净明禅师又赞了一句。所谓有会说的,还要有会问的,向酉雪虽然不会说,问起问题来倒是一样的精彩绝仑。
“《论语》中云: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这些说的不都是平常喜闻乐见的小事吗?一样称之为经典,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其实,说到这里已经算是跑题了,因为同样都是生活索事,也就无所谓了。
向酉雪转了转眼珠,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依旧强辩道:“孔老二吃饱了撑的呗!没事儿说些大白话儿,他那帮学生也真是的,拿根鸡毛就当令箭,全都是马屁精!”
“呵呵……”这下,不只净明禅师,连罗衍和程宗勖都被逗乐了。
程宗勖嗔着妻子道:“不会说话就别说,昨儿刚夸了你两句,今儿就上天了?”
“噫……”向酉雪当然不服气了,朝丈夫吐了吐舌头,白瞪着眼珠。
净明禅师朝两人摆了摆手,淡淡地道:“向施主的话至少代表了大部分人的心声。所谓经典无人说,虽智不能解。咱们华夏古对先贤的大道理,却是依靠如此平常的索事来表现的,这是真正的高人。”
“西方那些所谓的哲学家,夸夸其谈长篇累牍一大堆,空而洞之的教条似是而非的道理,哪里比得了华夏圣贤的伟大思想表现在穿衣吃饭这些寻常不过的小事当中,以言传之通俗易懂,以身教之简单实用。”
“佛是世间最高明的老师,所用的教法也是最适合普通人学习的。程施主,你心之所求之所以迟迟不能兑现,正在于你把学习和生活分开了,即使你每天花再多的时间用功,终究不能做到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结果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学,而,时习,本意是说学的同时就要运用到实践当中去,要将所学的知识与智慧体现在日常生活当中,否则学以不能致用,学还有什么用?阳明先生能够做到知行合一,就是学而时习之的最好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