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的腿打着颤:“姜帅在说什么?末将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高挑的眉眼划破暖黄色的烛光,像是利刃一般刺破人的心房,冷冽的夜风吹起帐外的砂石,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时间粘稠的划过薛绍的每一寸脊背,像是刀剐一般,他低头道:“末将不能说。”
姜翎冷笑道:“不能说?难不成你家殿下是为了我?”
薛绍仍是咬紧牙关:“末将不能说。”
“你出去,碍眼!”
姜翎伸手将他的裤腿挽起,细长的手指划过小腿,用力一按中间的关节,商渊的脸色一白,痛苦的蜷缩起眉眼。
她想起商渊上马时笨重的样子,腿疼得难以忍受,却仍对她强颜欢笑的样子。
难不成真的是为了她?
姜翎搜肠刮肚,将脑干想得都快搅出都没想出什么时候商渊为了她伤了腿,思索无果,索性就地一躺,阖上眼睡去。
灯火在寂静的夜中噼里啪啦的燃着。
商渊是被硬生生压醒的。
他感觉心口像是压着大石头,喘不上气来,他费力的睁开眼就看见姜翎的脑袋搁在他的心口处,整个人横躺着睡得正香。
他稍稍侧身,将自己从窒息中解救出来,右手捂着伤口,左手搬起姜翎的脑袋轻柔的将她整个人掰过来,一用力胸口缝合得到伤口撕裂,血又一点点蠕动出来。
姜翎睡得正酣,他便没有唤人,梗着脖子咬牙承受着伤口撕裂的痛苦。
等身体能够承受住这样的痛苦时,他才缓缓呼气,将整个身体放松下来,偏头看着姜翎的睡颜。
这种感觉像是挤在悬崖的夹缝中,痛苦又内里却欢愉。
“醒了?”
姜翎睡得迷迷糊糊,眼神惺忪的看着商渊,带着几丝迷茫,嘶哑着嗓子问:“你怎么在这?”
下一秒钟她就清醒过来,面无表情的下床,唤:“薛绍。”
薛绍急急忙忙进来,姜翎点了一下商渊:“伤口。”
薛绍满脸困惑的看了一眼殿下。
姜翎简直要被他蠢哭,冷冷开口道:“殿下的伤口崩开了。”
薛绍这才回过神来。
殿下的伤口怎么崩开了?难不成两个人刚才进行了什么激烈的角逐?
商渊按住自己出血的伤口,看着姜翎道:“我有话对你说。”
薛绍面无表情,眼不斜视,耳朵却尖尖竖起来。
“说罢。”
商渊道:“攻克庆州,这其中有周寻的功劳。”
姜翎蹙眉:“周寻?庆州那位打开城门迎敌的州长?”
商渊颔首:“是他。我与阿胡鲁激烈交战之时,庆州城内乱,分散了不少兵力,周寻在这里面出了不少谋划。”
姜翎点头:“既如此,待会我便去审一审周寻。”
薛绍听着两人对话,没意思极了,谈什么公务,谈谈您二位的感情啊!
“你且好好休息,这两日军队修整,后日出发前往雍州。”姜翎看他这幅孱弱样子,“好好养着,等后日给你备一辆马车。”
商渊仍是淡淡道:“有劳姜帅!”
看着姜翎走出营帐,薛绍道:“殿下,你是不知道,你昏迷不醒的日子里都是姜帅在照顾,每个时辰一次的汤药都是她亲自喂给你的。看到你被阿胡鲁伤的这般严重,姜帅痛彻心扉,转头就给您报仇去了,听说那阿胡鲁抢救了一夜才留了条狗命。”
薛绍边滔滔不绝的说着,边看殿下的脸色。
怎么没有变化呢?
这时候不应该满是感动么?
薛绍泄气道:“看病的大夫看出您的腿疾了,姜帅问过卑职。”
这时候商渊的脸上才漏出一丝慌张:“你告诉她了?”
薛绍以手指天:“绝对没有,卑职守口如瓶,没有泄露一丝。”
“不知道也好。”
不知为何,薛绍偏偏从这神情中看出几丝落寞来,难不成殿下其实是想让姜帅知道?!那等下次姜帅问,告诉她好了。
商渊浑身粘腻的很,心里焦躁的很:“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
姜翎掀帅营进入,她穿了一身红色衣袍,暗绣是一丛竹叶,蓊蓊郁郁,腰间束了条同色皮革,勾勒出劲瘦的腰身,玉面星眸,眉眼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