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
陈江和薛仲各做两侧,起身道:“姜帅!”
自打庆州一战,两人对姜翎心服口服,连陈江也不在明里暗里的挤兑姜翎。
周寻站在下首,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少年巾帼,眉眼间都带着久经沙场的英气,比起上次见到的狼狈,此刻坐在主帅营中指挥若定。
姜翎看着这位眉眼俊秀的书生:“周寻?我们之前见过。”
周寻颔首:“宣明九年,卑职有幸见过姜帅。”
“当时你还是庐陵的一个小小官吏,没想到三年之后就成为一州之长了。”姜翎笑问,“周大是你什么人?”
周寻道:“周大是卑职的表弟。”
“那你可知,在庆州一战此人火烧庆州城粮草,将所有军械全部销毁,在城中肆意妄为?”姜翎钳着周寻,眉眼突然锋利,“他说这都是你指使的!你可认罪?”
薛仲和陈江端着一盏半热不热的差,默契的低着头,静静听着姜帅在唬人。
那周大将庆州的军械发给守城兵,同时将阿胡鲁剩在城中的三千人用迷药倒翻,大开城门,里应外合,帮助殿下夺下了庆州。
现在到了姜帅嘴里倒是成了卖国的贼子。
姜翎呵斥:“周寻,你可知罪?”
周寻一怔,开口:“绝不可能,周大此人虽然莽撞勇武,但是卑职的话他一定会听,不会擅自更改!卑职吩咐他,在漠北人出城后就打开军械,将守城军被剿的兵器收回,趁着漠北军吃饭时,将药放到饭菜里,等一过申时就打开城门,与门外东都军里应外合......”
姜翎听着他和周大所说的口供别无二致,心下了然:“这样说你还是拿下庆州的功臣了?”
周寻摇头:“卑职不敢自称功臣,当初漠北数十万大军攻克庆州,城中守军不足两万,庆州被攻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卑职身为殷朝官员,自当奋战到城亡之时!
只是前面数座城池被占,城中百姓尽数坑杀。卑职想将百姓撤出,可是方圆数里的城池都被漠北占领,无路可退。且当时家中妻子正生产,若是舟车劳顿,定然拉下不足。所以卑职将庆州拱手相让,方保全一城百姓。”
姜翎道:“话虽如此,但国不可一日无法啊!殷朝官员弃城而逃者,灭三族;开城门投降者,灭九族。周大人,您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周寻面色沉重的跪下,陈恳道:“卑职知道,念在卑职庆州一战有功,便只罚周寻一人,不要连累寻之妻女。”
姜翎摇头:“这不行啊!我说了不算,东都那位说了才算!”
周寻面如死灰,磕头道:“卑职的小女尚不过数月,还望姜帅能留她一命!”
寂静!
死一般寂静!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下了脚步,周寻久久听不得回答,也不敢抬头,他的脊背上爬满汗珠,等待着判决。
还是陈江轻轻咳嗽了两声:“周大人,姜帅同您开玩笑呢!”
姜翎顺势道:“好了!不逗你了!”
周寻呆滞的抬头。
姜翎起身,将人搀扶起来:“我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况且我在殷朝也是罪人之后,尚且能挂帅北征。我已上报你将功赎罪,不过你这州长的乌纱帽可保不住了,多半是要降职!”
周寻大喜:“多谢姜帅!”
薛仲看了半天戏,此刻忍不住道:“你快回家看你妻女去吧,你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在门外等着你呢!”
周寻再三谢过,离去。
薛仲摸着自己的拇指关节,眼馋道:“陈江你想不想找媳妇?我都快接近而立之年了,也没遇上个合适的娘子。”
陈江皮笑:“你不爱洗澡,夜里瞌睡震天响,面色如碳,健壮魁梧,东都哪有好人家的娘子能看上你?”
“哼!”
薛仲翻了个白眼,“你好,就你好,也没有小娘子能看上你!”
陈江道:“漠北未灭,何以为家?”
薛仲道:“呦呦呦,显着你了,还何以为家,就你个穷酸劲,压根就讨不到娘子!”
“......”
眼见两个人越吵越凶,一对老光棍,有什么可吵的。姜翎截住他们的话题:“陈将军,漠北现在有何举动?”
陈江咽下口中九九八十一条要骂人的话,开口道:“阿木善往西逃窜与新帝完颜旻汇合,此刻已经拿下宣化府,正要起兵前往雍州。”
“雍州?”
姜翎蹙眉,漠北若是拿下宣华府,下一步便可由此南下夺取熙州,熙州乃是军矿重镇,阿木善怎会舍近求远?
“熙州是哪位将军在看守?”
“熙州无殷朝守城军。”
陈江沉默,熙州守城的是他曾经最得意的学生,如今话到嘴边吐出来的确是,“有一股流寇夺取了熙州的矿产——”
“占领熙州,用矿产和天险之势,将熙州城围的水泄不通。漠北两次南下熙州都损失惨重,此番阿木善是想从雍州入手,从东线入殷国,只要拿下延庆府,便可直抵东都!”
“流寇?”
姜翎眼前一亮,“东都竟然有这般才高智深的流寇?领头那人叫什么名字?”
陈江沉默许久,终于道:“是墨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