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心里一痛,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扑了过去,“木樨,你还好么?他们,他们……”
她流着泪,心里很是自责。
“娘娘……”木樨撑着扶手转过头,满头是汗,虚弱地朝她露出一丝笑意,“您别担心,我没事,他只是打了我几鞭子,就有人来了,是您找的吗?”
姜云用力点头,煞白的小脸上露出轻松:“是,我去冷宫那边找的一个年轻太监,幸好他很厉害,不然……”
后果不堪设想。
木樨顺着姜云的手躺好,松了一口气,“娘娘,您别担心,我自小进宫,都习惯了。”
她说着又叹气,“这次躲过去了,不知道下次会怎么样,方太监不会放过我的,娘娘,我不想连累您……”
姜云使劲握住她的手,沙哑着道:“别说什么要走的话,你能走到哪里去呢?别担心,等小德子得空就好了。”
木樨只能抿唇不语,她也放不下姜云一个人在这甘泉宫,这后宫,是能吃人的,何况姜云这样尴尬的身份。
这件事后,主仆俩感情越发好,木樨也不说什么不合规矩的话了,乖乖听姜云的,晚上还一起窝在那张破旧的小床上睡觉。
姜云每天都在等那男子过来,可他似乎失踪了,一切就好像自己做梦。
不过他似乎说到做到了,至少那个方太监受此大辱,竟然没有回来报复。
春日里万物复苏,所有花草都在拼命向上,努力扎根,争取自己存活的地盘。
土芋发芽后,就需要施肥,姜云每天都很忙,之前用草料和鸟粪堆肥有了效果,正好能用上。
她提着一桶肥料走到田垄边,就看到木樨蹲在那拔草,很是无奈。
“木樨,叫你别乱动,你的伤还没好呢。”
木樨小心翼翼站起身,笑着道:“已经好了,娘娘,真的好了,你看……”
她甩着手,一不小心牵扯到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方太监那人阴损的很,打人的鞭子事先浸过水,柔软结实,抽起来鞭鞭入肉,一鞭下去就能见血,极伤身体。
姜云过去拉开木樨,“就这两垄,活儿不重,你就好好歇着,把伤养好,其他的别操心了。”
两人说着话,就听到破了洞的围墙那边有人喊。
“木樨姐姐,木樨姐姐……”
声音尖细,两人都不熟悉,不知道是哪个太监。
姜云经过那件事后,就不愿被木樨护着,她朝木樨点点头,自己往那边走去,见是个陌生的小太监,模样很周正,心里有些奇怪,甘泉宫甚少会来人。
“你是谁?有事么?”
小太监看到姜云,愣了愣神,丹凤眼里透着机灵,又甩袖子跪了下去,“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姜云一惊,除了木樨和小德子,这满宫都没人会向她行这么大礼。
“你快起来,有事么?”
小太监露了笑,口齿清晰:“是奴才干哥哥让送些果蔬和肉食过来的,他说这阵子一直伺候贵人不得空,今儿本来想过来,可又临时有事被绊住脚,便遣奴才过来了。”
宫里的奴才,都是可怜人,许多人会抱团在一起认个亲,多是利益相关,其实也只是为了能活得下去。
姜云瞬间就反应过来,满脸喜色,“是小德子让你来的?”
小太监很是懂事,点头哈腰地应声:“是,娘娘,您这些天受苦了,哥哥说早就该来的……奴才唤做赵贵儿。”
姜云摇头:“没事没事,我们很好,谢谢你。”
赵贵儿抱着东西跟上姜云的脚步,嘴里说着宫里最近的趣事儿.
“前阵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全宫彻查……”
即便偏僻如甘泉宫,赵贵儿还是将声音压低,眼里还残留着同情之色。
“据说是皇上看到了一个模样丑陋的太监,恶心得吃不下饭,闹了好一会,非要彻查,摄政王也拗不过,干脆下令,宫里只要长得丑的宫女太监全都赶出去……”
这事儿跟太监宫女的命运息息相关,谁知道哪天皇上又看谁不顺眼呢?
赵贵儿说着也开始叹气,感慨了两句人命不值钱,太监宫女就更命贱,出了宫,没了谋生手段,乱世之中,很难有出路。
两人说着也就到了地方,姜云引着赵贵儿把东西放好,脑子里却在想,那个方太监是不是也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