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猪鼻子确实不好看。
赵贵儿并不知道方太监和木樨的事儿,只是说着讨巧的话头儿,回去也好跟干哥哥小德子交差。
木樨听说这件事后,十分庆幸,眼圈都有些发红,“难怪一直不见方太监来报复,看来是真被赶出去了,我不会再被他威胁了。”
姜云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是说皇帝是万民之主么?怎么感觉做事这么儿戏?
木樨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解释一些所有人知道的事情:“先皇早逝,摄政王当权,皇上自幼就被保护得很好……皇上还有很多更儿戏的事呢。”
虽然这件事很令人费解,也很荒唐,可对她们俩来说,就是雪中送炭,方太监于她们而言,就是难以逾越的山。
两人知道方太监被赶了出去,心里便轻松许多,姜云更是扛着锄头又开了两垄的荒地,等弄到种子好种东西,甘泉宫这么大,全长杂草实在浪费。
至于那天夜里的男子,两人都有些淡忘了,姜云偶尔还是会出去晃悠两圈,在冷宫的香槐路上试图偶遇男子。
最终无果,只能认真地种着土芋,努力生活。
相比于甘泉宫的安静和谐,外头却俨然翻了天。
百姓暗地里都说皇帝小小年纪却越发荒唐,零星也有官员恨铁不成钢地上折子劝谏。
不过这一切都传不到皇帝耳中,摄政王很称职,将皇帝保护得很好,折子也是筛选过后,才挑选一些不甚重要的送到御案上。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太监宫女虽不算什么东西,杀了便杀了,可不该这么羞辱,这世上,低等贫苦之人才是多数。
试问有哪个帝王会要求太监宫女的长相?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皇上,您如今大了,该懂事了,这种事绝不可再有,您是皇帝,爱护百姓是您的职责,而不是嫌弃供奉您的百姓,等您亲政……”
苦口婆心说着那些劝诫之言的人便是帝师莫雨,先帝在位时,就被奉为了帝师。
御案后衣衫不整随手支颌的便是当今皇帝沈玄止了,他手里端着茶碗,指骨修长匀称,衣领里冷瓷一般的肤色,是养尊处优才能精养出来。
沈玄止打断了莫雨的话,不甚在意的笑道:“老师,朕只是不想看到丑八怪,哪有您说的这么严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明天就要亡国了呢,您放心,有皇叔在,一切都会好好的。”
莫雨直直站在原地看着那扶不起的阿斗,吊儿郎当的样子,简直就是个纨绔,眼中沉痛无比,最后只是无奈地摇头,口中喃喃了两句。
“天不佑大宁,天不佑弱者……”
沈玄止看着莫雨垂头丧气离去,俊秾眉眼里也有许多无奈,把太监宫女全都赶出去后,才顺势收起了方才荒唐昏君的举止,端坐在御案前,拧眉久久不语。
到底,该如何破局呢?
这满宫的人,他该信谁?
数月已过,事情渐渐平息,甘泉宫一如既往地僻静。
时间一晃就到了端午节这天,天气已经转暖,早已换上薄衣。
赵贵儿又送了十来个粽子,说是皇帝赏的,每个太监宫女都有,还说了一些前头的新鲜事儿,多数都是皇帝的荒唐事儿。
姜云觉得,这皇帝虽说荒唐了些,可于她而言,其实算是个好人。
两人吃过粽子,也算过了个饱饱的端午节。
又过了几天,见两垄土芋都长得差不多了,植株已经慢慢变黄,便扛起锄头去挖,几个月的辛勤劳作,如今终于要见成效了。
主仆俩一贯是分工合作的,姜云在前面挖,木樨在后面捡。
姜云不时能听到木樨惊叹的声音,十分逗趣,“娘娘,这个真大啊……这个模样好怪,哈哈哈,好像长了两条腿……”
小小的藤子下埋藏的都是宝贝,所要付出的,是一些耐心和辛劳,人总是喜欢收获,只要到了收获的时候,都是巨大的满足感。
宁朝的耕地多种稻米、粟米、麦子,土芋流入宁朝时日很短,还没等推广种植,朝中便发生巨变,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吃。
木樨捡得满手都是泥,热得满头汗,抬起头去看姜云。
小姑娘又长高了,虽还瘦削,但脸色渐渐红润,心情放松后,吃喝也多了,眼看着才穿上身的春装又有些短了。
她笑着抿唇,满眼高兴,总觉得这比挖出来的土芋还有成就感。
“娘娘,咱们今晚便烧一些来吃吧,就用上次那个法子,烧得表皮焦焦的,趁热剥开撒一点细盐,真香。”
前些天姜云想看看土芋成长情况,便挖了两株,干脆烧着吃了,滋味很不错。
姜云挖开最后一块地,把土芋用锄头挑出来,方便木樨捡拾,她直起腰回头看木樨,虽然也是满脸汗,可酡红的笑颜极为俏丽。
她始终坚信土地不会骗人,只要自己辛勤,总会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