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搬家的事曹瑞早就和简栖打好招呼了,也不知道那人整天拖拖拉拉的在磨蹭什么,迟迟不见搬上来。这会儿鄢寒主动提出要帮他整理行李,简栖没办法再拖下去了,他把这理解成了逐客令。
在这儿住的日子不短,连简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置办了这么多东西。
和鄢寒温馨的小房间比起来,简栖这间,风格就有些过于随意了。
“你们男人的房间都这样吗?”鄢寒看了看他“瞧你平日把自己和咱家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还以为私下是个多爱干净的人呢。看来还是我高估你了,瞅瞅,这床,这柜子,这地毯,你这儿是被天打雷劈了吗?”
要是放在平时,简栖是不会白白让鄢寒这么数落自己的。说起尖酸刻薄,他要称第二,第一就永远是个空缺。不过他现在没空,正忙着傻乐呢,鄢寒之后说了什么他也完全听不进去,美滋滋的收着东西,心里想着——她说的是咱家,是咱家,哈哈!
几秒种后,简栖突然没那么高兴了,看着地上张着大嘴的行李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咱家不咱家的,马上就要搬家了!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鄢寒自认为今天干了不少活,简栖的衣服被子她都叠的整整齐齐的分别收纳好,一些日常用的零零碎碎也都整理干净另找箱子装了起来,还有些太旧太破用不上的就直接扔了。谁知当她出门扔最后一袋垃圾的时候,正巧看见了刚从楼下回来的简栖
“你怎么把我扔的东西又捡回来啦?”
“都能用,扔了干嘛?”
“你们有钱人都这么抠吗?”
“我这叫勤俭持家,学着点吧,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鄢寒突然特别累,她觉得辛辛苦苦整理了一天,好像都白干了。索性伸腿儿瞪眼的仰在沙发上
“老子饿了!老子要吃饭!”
“你是谁老子啊!”说话的是梁一梦。
“你怎么又来了啊?”鄢寒眼睛都懒得睁,问这句话纯属习惯,她并不关心答案。
“刚出电梯就听见你喊饿”她晃了晃手里两个鼓鼓囊囊的大餐包“这不来给你送好吃的嘛。赶快洗手吃饭!”
简栖接过餐包,转身进了厨房,他现在处理起这些东西,熟门熟路。
梁一梦踹了鄢寒一脚“帮忙去!”
“我才不去呢,收拾一天,累死了。”
“明儿那哥们儿就搬走了,看你咋办。”
“走了更好,走了清静。”
“哎呦,我怎么听出点舍不得的意思呢?”
“滚!赶紧把妆卸了去,画得跟鬼似的。”
鄢寒支走了梁一梦,装模作样的在那堆收好的行李里这儿翻翻那儿看看,嘟着嘴巴,鼻子酸酸的。
是的,她舍不得。
“哎呦,我在楼上就闻到香味儿了,做什么好吃的了?”
曹瑞一身家居服,发型狂野,满面油光。这家伙,比梁一梦还不客气,把这儿当餐厅了,还从来不付饭钱!
简栖很明显把曹瑞和自己归为一个战壕的兄弟,看着自己战友现在这个德行,他发自内心的觉得丢人。
“滚回去换身衣服,把自己折腾干净了再来。”
“来!咱们再干一杯!”
梁一梦又喝多了,确切的说她根本就没什么酒量。这不,第一杯下肚之后,人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简栖今天没喝酒,尤其看见了梁一梦的样子,更羞于回忆上一次喝醉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与扫兴相比,他更不想丢人。
不过梁一梦也不算是孤军奋战,酒量奇佳的鄢寒,今儿醉得一塌糊涂。
眼看着这两姑娘越喝越失控,简栖和曹瑞很默契的及时结束了饭局。
简栖照顾鄢寒,他只想照顾鄢寒。那个疯疯癫癫的女演员只有那颗老灵芝能经管明白。
简栖将人抱进卧室,盖好被子。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女孩儿,刚刚在他怀里,竟那么轻。他不敢再呆在屋子里,有些情绪,并不受自己控制。
收拾好厨房,简栖关掉了房间里所有的灯,这应该是他在这儿的最后一个晚上了吧。他慢慢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着眼前的一切,想着关于它们曾经发生的事,竟有些难过起来。
这个时间,整个城市都安静下来,各色霓虹在空荡的街头孤独的闪烁着。
简栖走到阳台,突然被吓了一跳——鄢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身边是几个空了的啤酒罐儿。
“怎么出来了,喝多了就好好睡一觉。”
“你以为我是你啊,喝那点就能多。”
“那你刚才是……”
“烦得很,想安静安静。”
简栖又拎了几罐啤酒过来
“我陪你喝点吧,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鄢寒没看他,却抢走了他手里的啤酒
“你还是算了吧,吐得比喝的多,我可不想再收拾了。”
“嘿嘿,也是。那你喝吧,我坐这儿陪你。”
鄢寒仰头,一口气干了一罐啤酒,习惯性的将空罐子捏瘪,扔在一旁
“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一个人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了。”
简栖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怎么听鄢寒提过自己的家人,哪怕是走得近一些的朋友都没有。就连那个梁一梦,还是在自己来了之后才认识鄢寒的。
“ 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没人愿意要我。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这个亲戚家住两天,这个亲戚家吃几顿,捡着别的孩子不要的衣服,一点一点的撑到大学。上大学之后就有奖学金了,日子稍微好过了一点。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管爸妈要钱”鄢寒突然笑了下,像是个偷了东西被人发现的小孩子“哎呀,这俩称呼太久没说过了,有点别扭。我也不是不能管他们要钱,我只是不愿意承受那样的失望罢了。做不成家人,起码不要互相记恨吧。这也算体面了。我学了新闻专业,大家都不愿意要战地记者的名额,所以我从大四开始,就一直呆在国外。见惯了一些事,就会看轻一些事。回来之后,我也永远跟着自己的性子走,只要不伤天害理、杀人放火,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尊重自己每个小心愿,珍惜每天活生生的日子。世事无常,就像我从没想过自己会遇见你,会和你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会在你要走的时候,舍不得。”
简栖捡起个空酒罐儿,把已经瘪了的罐子捏得更小。
两个人不再说话,房间漆黑,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